第99章

    眼看对方眼神肉眼可见地失落,还拿开了手,江平野不由心头一紧,鬼使神差开口:“但我可以试试。”

    “……”,合着把他当成实验的小白鼠是吧。

    但试试就试试吧,就算不能解决,调理狂乱的血脉也是好的。

    盛星河捂着近日有些隐隐作痛的胸膛,想到丹田内那颗残缺破损的金丹,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

    江平野说的试试,就真的是把各种方法都试一遍。

    盛星河不知他从哪找来一本破旧古籍,看了几页,便对着他的经脉输入灵力。

    他灵力性寒,开始几天还好,将盛星河体内躁动的血脉给暂时压制,可时间一长,盛星河整个人便觉得深陷数九寒霜,睫羽上都凝了一层薄冰。

    “你到底行不行……”他咬牙切齿问。

    “我、我再看看书。”

    “好冷啊,你到底好了没有”。

    “你抱紧”,江平野从储物戒中,给他掏出了一块似枕头大小的暖玉,暂时压住了难耐的寒冷。

    门外,悄悄探听的蝙蝠妖一侧耳,听到的便是这些污言秽语。

    他尖利的耳朵灵活得折拢,不愿多听,匆匆离开。

    不知满足的人类,竟然把太子缠到如此地步!

    时间在这日复一日的治疗实验中,过得格外迅速,盛星河每日被冰寒灵力和血脉燥热,折磨的不知今夕何夕,躺在床上久了,他趁着江平野研究古籍时,扶着躺得酸软的腰,踱步到甲板上看海景。

    蝙蝠妖迎面走来,目光精准看向了他搀着腰的手,和数次治疗失败后发白的小脸,路过他身边时,冷冷哼了一声。

    盛星河:“……”

    妖族真的很莫名其妙。

    尝试了十余日,江平野终于摸索出一套略有成效的灵力流转法门。

    盛星河盘腿闭眼,按照他的引导,一手握住一块灵石,缓慢抽取其中灵力,渐渐流转过四肢百骸中的大大小小灵脉,运转几次后,一直缠绕他的沉疴之感果然消散许多。

    “真的有用!”盛星河惊喜道。

    江平野脸上也罕见露出个淡淡笑容,叮嘱道:“你记住这流转的顺序,日后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能借助灵石的灵力自行调理。”

    顿了顿,他眼神锋利了些,像是作出某个承诺,“虽然现在只是缓解,但我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盛星河将他这十余日的辛苦看在眼里,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同时越发坚定心中的猜测,渣爹,不,是江平野,目前看来都是个好人,那么两年后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抛妻弃子二十余年?

    除了……身死道销、魂归天际。

    盛星河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不好的猜想从脑海中甩出去嘛。

    却让江平野紧张起来:“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盛星河看着他的表情,缓缓笑了起来,“没有,倒是你,都没好好休息。”

    其实修士平常打坐即可,但盛星河还是固守着凡人习惯,认为累了就该睡觉。

    于是便推搡着江平野上了床,还给他掖了掖被角,轻轻拍了拍:“睡吧。”

    这张床平时都是他在睡,江平野只是于屋内打坐。

    少年刚被推下,一股极淡的、如同桃花的芬芳便从被褥间袭来。

    在江平野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僵硬地躺在床上,稍一侧头,便能看见坐在床边的盛星河。

    一种温热的情绪自心底传来,与此同时,连日来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让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布上结界,便沉沉睡了过去。

    盛星河再抬眼时,便见江平野闭眼睡着了。

    对方的睫毛长而浓密,因平素眉宇间总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含霜,于是便显得黑沉幽深,令人不敢直视。如今阖上了眼眸,那如蝶翼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阴翳,睡颜恬静,难得显出几分柔和。

    盛星河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出神,思绪渐渐放空,困意袭来,他倒头靠在床侧,也睡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床榻处彩绘的妖兽如水墨般流动了起来,淡淡的微光从江平野身上传出,进入了妖兽大张的口中。

    再次醒来时,只听见屋外蝙蝠妖尖利的声响:“妖都快到了,请太子准备下船。”

    盛星河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床上,而江平野在桌边,正往储物戒内收拾东西,见他起来,还道:“不急,你再睡一会儿。”

    隔开内外间的鎏金屏风已经收了起来,日光从大开的门外照入,能隐约看见一侧海岸线上连绵不绝的森林。

    盛星河摇了摇头,爬起身来收拾床榻。

    江平野见状,转身去了外间,将储物戒中的东西一一收回。

    盛星河正抚平发皱的床角时,却在床榻靠墙一侧,发现了一个大小的彩球。

    咦?他探身看去,只见彩球如同琉璃一般,玲珑剔透,散发着温润光泽,令人见了不由心喜。

    盛星河不由捡起来,然而指尖刚一碰到彩球,它却突然化作一捧蓝色水镜,蓦地在眼前显出人形来。

    这是什么?

    盛星河愕然抬头,发现水镜中出现的人赫然是自己。

    那“盛星河”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大殿内重重轻纱飞舞,一根根龙凤红烛由远至近,摆满了大殿,烛泪堆积成暧昧妖艳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