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4

    “先忍着点。”

    李自明向李生安投去你懂我也懂的眼神，两人会心一笑，难得耐心去等待超市里正为周婷寻找x菲卫生巾的贺胤。

    超市内部因爆炸余波导致许多东西都被压在铁架下，贺胤废了点功夫才找到周婷想要的东西，把背包塞满才重新回到车上。

    他们这次出门寻找物资还算顺利，基本上没怎么遇到丧尸，可能因为这儿附近的活人被它们吃光殆尽，所以它们游荡到了别的地方去寻找‘食物’了。

    “你对你女朋友还挺细心。”

    车上的李生安注意到露在他背包外的卫生巾包装袋一角，语气听起来莫名阴阳怪气。

    贺胤没打算搭理他，把背包放在怀里等李自明开车回到住宅。

    感到颇为无趣的李生安坐在副驾上，偶尔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瞥视眺望窗外风景的贺胤，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算计什么，眼里含着不怀好意。

    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的周婷急忙下楼，她推开大门，看到安然无事的贺胤，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从他出门到现在，她一直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比如李家三兄弟，毕竟他们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你没事吧？”

    周婷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背包，问。

    “我很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丧尸。”

    贺胤笑说。

    “呼...那就好，我们进去吧。”

    有了贺胤的陪伴，周婷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在他走后，她试着和孟欣、徐芳、陈静兰和李正树聊天打发时间，但是她们实在太难融入了，就好像她们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单独的小世界，不让任何陌生人加入。

    有几次本想找徐芳聊聊天，但都被那个眼神充满恶意的小女孩儿劝退。

    “对了贺胤。”

    她突然想到什么，拉住贺胤的t恤一角。

    “怎么了？”

    贺胤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先跟我来一下。”

    脚尖调转方向，她拉着贺胤往十几米远外的地方走过去。

    “你们不进来吗？”

    李正树站在客厅，扯着嗓子问。

    “待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贺胤回了句，任她拉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别墅。

    离住宅差不多有十米远周婷才停下来，站在他跟前抿了下嘴唇，“我觉得李家人吃的东西很不对劲。”

    贺胤闻言回忆了下今早李家人吃的东西，看起来不过是很普通的三明治。

    “三明治有问题？”

    他问。

    “嗯，我看了他们吃的肉，不像牛肉也不像猪肉，纹理走向很奇怪，有股奇怪的味道不说，颜色也很怪，有几层黄色的脂肪。”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末日电影和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早上那块儿被丢进垃圾桶的红黄相间的肉块频频浮现在脑海，包括徐芳从她手里夺过那块肉匆匆扔进垃圾桶的动作，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吃的肉不正常。

    她的第六感往往非常准，预感到的事十有八九会发生。

    “所以你怀疑...”

    贺胤也皱起眉头，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想。

    “我怀疑他们吃的是人”

    “你们在聊什么？”

    李正树的悄然出现打断周婷的话，李正树幽灵似地突然闪现吓得她脸色一僵。

    看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无害表情，笑笑接下话茬，“没什么，就是和他聊点私密的事。”

    “哦～这样啊，你们也别聊得太久了，外头太阳大。”

    李正树笑得眯起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在周婷看来像是机器人被电脑操控着，向外人露出公式化的角度。

    “嗯。”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周婷呼吸轻颤，吐出口浊气，“贺胤，我想我们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进来躲雨”

    她远远望向客厅里走动的那些人，脊背发凉，像有一条无形的、湿凉柔软的蛇从她背脊攀爬而过。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明天就出去找一辆车离开这里。”

    贺胤的信任对于周婷来说非常重要，听他这么说，她紧绷的肩慢慢放松下来，对上他明亮的眼眸，“再观察两天，如果是真的，你就先把车停在不易发现的地方，以免打草惊蛇。”

    “嗯。”

    德森实验室的病毒爆发后不止对人类产生影响，其实对天气也产生了不小的危害。

    放在以前，A市盛夏的夜晚温度基本都会保持在25°以上，甚至更高，但现在，周婷冷得不得不再往卫衣外面添了件外套，脚上甚至也套了双冬袜。

    笃笃—

    “谁？”

    周婷裹紧外套问道。

    “是我。”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的声音不是贺胤的，是李生安的。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警惕地挪到门后，手里紧握从衣柜里拆下的铁棍。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喝不喝热牛奶。”

    他道。

    “热牛奶？”

    住宅里没有电，他是怎么...

    “对，我妈用火堆加热的牛奶。”

    他的话打消她的疑惑，补充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刚刚已经喝了很多水了，所以很抱歉。”

    除却贺胤以外的人给的东西她都不会要，就算她现在的确很想喝点热乎乎的牛奶暖暖胃也不行，她对李家人还是不能百分百的放心。

    “没关系，那我把牛奶放在门口了。”

    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李生安逐渐走远的脚步声，确信他走远后，她才推开门后抵着的床头柜，把门口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拿进房间。

    杯壁传递的温度将掌心暖的很舒服，她盯紧杯中泛起浅浅涟漪的纯白液体，不自主地吞了口唾液。

    “要是贺胤送来的就好了。”

    她走进浴室，丝毫没有犹豫地把牛奶尽数倒进马桶，摁下冲水键把牛奶冲了个干净。

    “他送给你东西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贺胤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看她把李生安送来的牛奶尽数倒进马桶，蹙眉询问。

    周婷‘啪’地一声把玻璃杯重重放在盥洗池上，叹着气：“我觉得李生安他想...”

    想到‘上我’那两个不堪入耳的字，周婷为难地扯了扯嘴角。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李生安那个家伙对她有意思，当然，她所想的‘有意思’并非是喜欢，而是另一层意义上的，带着引号的‘喜欢’。

    所以当她/他们问起自己和贺胤的关系时，她也没做解释，为的是让她/他们知道自己并非一个人。

    “实在不行，明天晚上我们就离开？”

    贺胤也在担心这件事，他虽然是退伍军人，但以一敌三胜算也不大。

    “嗯。”

    再三思忖，周婷还是打算和贺胤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间待得越久她就越觉得背后发冷。

    “时间也不早了，晚安。”

    “嗯，晚安。”

    送走贺胤，她随便用热水洗了脸和私密处，顺道泡了个热水脚维持体温。

    又是一个深夜，周婷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不知从哪儿落下来的灰尘生生把她呛醒，蹭地坐起来连连咳嗽几声。

    “咳咳咳！！！”

    周婷咳得满脸通红，索性掀开被子，打开夜灯在天花板上寻找落灰的地方，奇怪的是，她起床后灰尘就消失了。

    “阁楼有老鼠吗？”

    她小声嘟囔，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重新钻进被窝。

    夜灯熄灭，周婷翻了个身，本来沉重的眼皮因感受到一抹源自黑暗深处的注视骤然睁大，脑袋压着胳膊不敢翻身。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想想看你睡得正好，突然感觉有谁在背床边一动不动地悄然注视着你，瞪着眼睛看你着熟睡、看着你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察觉TA的存在。

    如此可怕的画面，周婷默默将双腿曲起折迭到胸前。

    又来了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又来了。

    她闭紧眼睛，背后被人紧盯的感觉经久不消。

    冷静冷静...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连连吐出好几口气，努力寻找视线传来的方向，左边？右边？还是她的头顶？

    是了！是她的头顶方向传来的视线！

    确定视线的来源，周婷猛地打开夜灯，借用微弱的光，她竟看到头顶正上方的圆洞里一闪而过的眼睛！

    “啊——”

    周婷立马捂住嘴巴，将尖叫死死咽回喉咙。

    有人在阁楼偷窥！

    她心慌得不行，背后冷汗涔涔。

    不行，她要和贺胤说明这件事。

    努力平复好心跳，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了三下。

    等了会儿未听到贺胤的动静，她又在墙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周婷？”

    门外，贺胤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

    周婷踉踉跄跄地跌下床，拉开房门看到睡眼惺忪的贺胤，恐惧令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猛地扑进他怀里。

    贺胤被她撞得向后趔趄了一下，有些错愕地虚虚抱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呼吸都在发抖，明显吓得不轻。

    “我们先进去吧。”

    贺胤听见隔壁房间的门把在转动，轻轻抱住她的肩膀走进房间。

    “周婷，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贺胤扶着她坐在床沿，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睛，抬眼望向天花板上正对床头位置的小洞，装作亲昵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看到我床头正上方的圆洞了吗？”

    贺胤闻言看向天花板上那个不易被察觉的圆洞，点头。

    “就在刚刚，我看到有人在阁楼用那个洞偷窥我...”

    她的右手紧紧抓住贺胤的衣服，方才一幕像噩梦在纠缠着她。

    本来末日生存就足够困难了，除了无处不在的丧尸，现如今她还要时刻警惕活人，警惕活人暗处的窥视，长久下来的话，她真的会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