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他不懂，爱与痛同分担
新学期开始，程静暖也是体验到了和大一新生抢饭吃的紧迫感。但凡稍微晚一点去食堂，就没什么菜吃了。 今天下课早，尹优优和熊壮约会去了，方月饭也不吃直接去了部门准备晚上开会的事宜。 最后只有程静暖和舒漫夏两人结伴去了食堂吃饭。她们刚占好座，一批在附近军训的新生便乌泱乌泱地涌了进来。 “好挤啊。”舒漫夏端着餐盘一屁股坐下，边用手扇风，边吐槽道，“真要把我挤扁了，差点没透过气来。” 程静暖将筷子分给她，笑道：“晚上人还少点呢，中午都挤不进来。” 舒漫夏点点头：“确实。噯，小暖，吃完饭我要和我朋友出去一趟，你和我们一起吗？” “不啦，我回寝室。” “真的不一起去吗？”舒漫夏掰着手指头说道，“优优谈恋爱了，每天快熄灯了才回；月月升副部了，也是忙到早出晚归的。”她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现在就只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了，我不忍心撇下你一个人哪~” “嘿嘿，我约了七点半的视频约会。”程静暖举起手机晃了晃，笑得开心，“他今天稍微空点了。” “……好吧，忘记你还有个网恋对象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奔现？” “不知道呢，他现在好忙，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法回国了。”说起原弈，程静暖就不免有些失落。 最近原弈似乎越来越忙了，每一回视频程静暖看他都在忙工作上的事。刚开始，对方虽然大半时间是在看文件或处理工作上的讯息，但两人还能有来有往的聊几句。后来就演变为她一个人在讲，原弈只听着，偶尔会应她一两声。 两三次后她也不说了，一方面是她不想打扰他，另一方面是她不知道可以聊些什么了。 原弈在做的事，她不懂也无法分担，她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要他抽出时间来听自己讲些无聊的事。 而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安静的陪伴吧。 “他回不来，你可以去找他呀。”舒漫夏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递过去给程静暖看，“国庆正好放假，而且我看现在机票价格也还好。” 程静暖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仔细查看国庆去英国的机票。 她存的钱如果买最便宜的往返机票还有剩余。心动了，但——“可是他很忙，我过去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呀？” “他肯定高兴死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 “我也觉得哈哈哈！” 当有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便有了勇气。程静暖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可行，迫不及待到想现在就和原弈说这事。 她拿起手机要发消息，突然周围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各处低低的议论声似蝇虫般嗡嗡传来，她隐约听到“江景澄”三个字。 她正奇怪这人是谁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一抬头见舒漫夏在对面给她使眼色，示意她看门口。 她转头去看，一位气质清冷矜贵，长相漂亮的男生正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他身上似装了什么磁场，在如此拥挤的食堂里，周边人都自觉退到一边，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目不斜视地走在前方，身边还簇拥着两三个人。其中一个程静暖认识，是之前追求尹优优的猥琐部长——王翔。 “他就是方月在寝室里说的，外联部的高富帅新生。”舒漫夏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很帅？” 程静暖敷衍的笑笑，没做任何评价。 她对江景澄没什么好感，之前他在背后暗讽原弈和陶恒时，她可是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这人看着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贵公子，但经过那件事，程静暖知道，他就像百香果——外表光鲜亮丽，切开来内里是又酸心眼又多。 “当然和你男朋友比是差了点。不过嘛，两人是不同的类型，各有各的魅力。”舒漫夏双眼亮晶晶，“不知道他玩不玩cos，有个动漫角色和他好贴啊！” “……大概率是不玩的吧。”程静暖端起汤碗正要喝，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汤瞬间撒了她满手。 她烫得急忙放下碗，舒漫夏边给她递纸巾边扬声叫住撞她的那人：“喂，喂——同学，你撞到人了！” 她们坐的这个位置靠近一楼小卖部，现在正值晚饭点，来往人比较多，难免会挤来挤去。程静暖本不在意，她以为对方是不小心的，正打算和舒漫夏说算了，谁知那人一句话让她的笑凝在了嘴边。 “谁让你们坐这边的，活该倒霉！”男生的话语尖锐且刻薄。 “……我靠。”舒漫夏气得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她指着那男生说道，“你再说一遍！” 程静暖闻言也皱眉起身，她转过去看对方。男生站在去二楼的台阶上，此时他一副鼻孔朝天的欠揍模样，没有任何撞到人的歉疚之态。 面对舒漫夏的指责，他反而理直气壮的回呛道：“你算老几啊，你让我说就说？” 舒漫夏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撂下一句“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娘算老几”，便开始打电话摇人。 程静暖止住她，冷静的和男生讲道理：“同学，你只要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吵架呢？”她语调平缓，说出话的却让男生跳了脚，“请不要做没风度的事，让人觉得你这种行为掉价。” “我吵架？我没风度？我掉价？”三个帽子接连扣下来，男生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表情夸张的反问道。 “对。”程静暖利落地回道。 “你他妈的睁眼说什么瞎话？！是你们非要坐在人多的地方吃饭，被撞到不是很正常吗？有必要揪着不放吗？”男生的嗓门一下子响起来，引得更多人围拢过来看热闹。 “同学，不是谁说话大声谁就有理了。”程静暖神色不变，她不卑不亢的反驳道，“食堂哪条规章制度说明了不能坐在这里吃饭？你可以四处看看，不是单这个位置人多，而是每个地方都有很多人。你说的对，碰撞很正常，我也理解你不小心撞到我的这种行为，但是我不认同你的态度。” “我刚才说了，你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们并没有揪着你不放。现在反倒是你在咄咄逼人、强词夺理。”程静暖望着男生，梨涡浅笑，“不是吗？” “对啊对啊！”舒漫夏赶紧帮腔，“你不说对不起就算了，还骂我们活该倒霉，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是不是，同学？”她拍拍隔壁桌的女生，问道，“你刚才也都听见看见了吧，是不是他态度有问题？” 女生懵懵的点点头。 “大家都看见了啊，我们可没冤枉好人。” 男生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程静暖和舒漫夏的默契配合堵得他哑口无言。他四下看了看，众人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光更让他下不来台。 他愤恨地瞪了眼程静暖和舒漫夏，拨开人群走了。 “噯，你……”舒漫夏叫住男生想再辩几句，程静暖及时拉住她，轻声道：“算了。” 反正这口气已经出了，对方有没有说对不起也不重要了。 这么一闹，两人都没心情再吃饭了，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江景澄站在小卖铺里目睹了全过程，他盯着程静暖远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切！小肚鸡肠，被撞了一下又不是掉了块肉。我看就是爱出风头！”旁边传来的一句冷讽吸引了江景澄的注意。 他斜睨了眼一边翻白眼的王翔，笑道：“学长认识那个女生？” 王翔立马换上谄媚的笑：“算不上认识，见过几次，她是我以前部员的室友。” “哦？见过几次？可我看你好像很了解她嘛。” 王翔面上摆出鄙夷和不屑：“她这种女生，我见多了。自以为傍上富二代就高人一等了，哼，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他推推镜片焦黄的眼镜，嘲道，“要我说啊，她迟早被甩！” 江景澄挑了下眉，他锁定关键字眼，问道：“富二代？” “哦，我这里有照片。”王翔利索地掏出手机把照片调出来给江景澄看，“我当时正好撞见，就拍了几张。” 竟然真是原弈。 江景澄凝视着照片中原弈的样子，心中冷笑。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今年3月份。哦，对了，去年我在学校里也见过他们。” 3月份？江景澄皱眉，他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关于原弈的消息，又蓦地想笑——实在有趣。 “真搞不懂这男的怎么想的，看上她什么了，又不是天仙。” “是啊。”江景澄微眯起眼，他嘴角勾起，喃喃道，“是要弄清楚……” 程静暖回了宿舍，她赶紧洗漱好后坐到桌前，等着和原弈视频。 她在本上写写算算，又去网上搜索英国十月份的天气以及哪里好玩、有什么必吃美食等等，满怀期待的打算着去英国见原弈的事。 19:30，原弈的视频通话准时打了过来。程静暖接起，开心地直奔主题：“原弈，我国庆去找你呀！” 原弈笑意微收，他抿了口咖啡藏住眼中的情绪，旋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不回家吗？” “不回了。”程静暖垂眸，她笑容温柔羞涩，满是爱意，“我想见你。” 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她疑惑地抬眼看去——原弈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 程静暖短暂的愣住了，她没料到原弈是这个表情。 她勉强的笑了下，说道：“你忙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待着，不会吵到你的。可以吗？” “暖暖……”原弈叹气般的喊她。 “机票我自己买，你如果没空来接我，我可以打车。”她满眼希冀的看着原弈，“总之所有的事我自己都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操心。” “……暖暖，国庆我不在英国。” “啊？这样么？那你要去哪里呀，我、我看看机票……” 原弈截断她的话：“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他的话语中带了些无奈，“而且你来找我，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程静暖心沉了下来，她蜷起手指，低下头沉默着。 原弈不忍，他柔声哄道：“你放心，等你生日那天我会回来的。” 不是生日的事，程静暖在心里默道，她在意的是—— “……原弈，你，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啊？你可以和我讲的，你遇到的困难，你觉得困扰的事。我……” “暖暖，这些和你没关系。”原弈的声音淡淡的，很轻柔。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我想帮你……哪怕只是听你发发牢骚也好。”而不是傻傻的坐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原弈的依靠，能够在他苦恼、茫然或者痛苦的时候给予他力量和帮助。 她不想自己对原弈来说是无用的…… 原弈静默了几秒：“说了也没用。” “……”程静暖嘴唇蠕动了下，她垂头无声道：“没用啊……” 她强掩住内心的难过和心酸，再抬头时她已挂上笑：“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我去英国的签证都没办呢，真傻了。”她撕下方才写的那页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国庆去不了了，只能等下次啦。” “好。”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下来。 “我、我一会儿打给你啊，我妈说要打电话给我。”程静暖找了个借口匆匆结束了通话。 她要装不下去了。 她僵坐在座位上，手机页面停留在和原弈的对话框。 十分钟后对面发来消息：好了和我说声，我先去忙了。 过了两分钟，她才机械性的回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