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噬忽然捏紧了唐衿的手指,嘴角的弧度微僵,眼底翻涌的情绪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更为直接的,是好感度的飙升。

    【噬好感度……89……93……96……98……99……】

    【100】

    唐衿赌赢了,甚至很惊讶,可以赢得如此彻底,直接让噬的好感度一百了。

    [再不过去,詹释月就要死了!他正在为了摧毁地脉,把所有的力量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地脉核心,为的就是把还未出去的妖魔全部炸死在这里!]

    系统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没有时间理会噬了,一但地脉毁灭,你们也会死!]

    [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詹释月什么都做得出来,快去!]

    眼见着白光逐渐快速地吞食着紫黑色的气息,唐衿捏了捏掌心,没有立即赶上去,而是转头看向身边人,视线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噬在盯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了,只是眼睛深得让人看到些许压抑。

    “晚了。”他忽然开口,神色不见之前的邪肆狂妄,而是无比认真。

    “若是你之前来同本尊说这番话,也许还有机会,哪怕是假的,本尊也会倾尽全力一试。”

    这番话让唐衿明白,噬并没有相信自己,他活得太清楚太通透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会相信自己会爱上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品清茶看日落,隐居山林。

    但他很爱自己,正是足够爱,才能愿意冒着被各路人马追杀的困境,去尝试。

    心神忽然一荡,唐衿微微抿了抿唇,不管是不是爱屋及乌,但他是喜欢噬的,哪怕噬做了许多的坏事。

    “不过。”噬忽然弯起嘴角,笑得恣意:“我们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这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吧?”

    唐衿沉默两秒,点了点头,然后往前迈一步,靠近他扬起头来,双眸直直盯着噬,眼中的赤城还有令人柔软的情意皆无所遁形。

    噬怔了一会儿,旋即笑了:“本尊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呢……”

    话音未落,唇上覆上柔软的触感,噬的眼神深了深,眼底浮现出愉悦,同时抬手,将冲过来的凶神恶煞的妖魔击飞。

    可就在这时,灵魂陡然颤了一下,像是要直接脱离体内,强大的撕裂感伴随着不安汹涌而来。

    【是否立即收取碎片?】

    【是。】

    话音落下,唐衿看到噬陡然瞪大双眼,眼眶瞬间赤红,眉眼暴戾,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可是下一秒,便软了身子,彻底躺在地面上。

    ……

    白光已经逐渐笼罩半个天空,无数还未逃出去的妖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它们更加焦虑地往裂缝钻去,也有的妖魔扑向楼房之中寻找詹释月的身影,想要将他撕碎啃食。

    这无异于增加了唐衿寻人的难度,穿过一个个复杂又破败的入口,唐衿终于在楼房最里面,看到除了妖魔意外的——人。

    可这个人,却是满头白发,在白光之中,犹如垂暮老人,孤独地站在空旷的地方,侧对着门口,身上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外泄。

    白光将妖魔阻挡在入口,任由妖魔发出嘶吼和愤怒的声音不为所动。

    唐衿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一幕。

    白发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缓缓侧过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看到是唐衿,眼神微怔,旋即歉意地一笑:

    “抱歉……连累你了。”

    “好像……要违背誓言了。”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对着唐衿,眉目依旧是慈悲怜悯的,只是眼神略有一丝哀伤,隐约间,似有晶莹涌动。

    “好好,活下去……”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落下时,掌心浮现出白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向唐衿。

    不曾经,在即将靠近唐衿时,对方却忽然一个躲闪,直接往他冲了过去,在他错愕的眼神之中,扑进他怀里,吻了上去。

    “很抱歉,我不能如你所愿。”

    “也许,换一种方式,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

    一起留在这里吧。

    詹释月是个傻子,一个拥有着圣母心的傻子,为了万物生灵能够抛弃自己生命的傻子。

    他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可那些看着他坠入地脉的神仙,却无动于衷,只在旁边看着。

    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还是强留着一点力量,只为送自己出去。

    只可惜,唐衿不会如他所愿。

    是时候,离开这个恶心的世界位面了。

    【是否收取碎片?】

    【是。】

    ……

    回到时空局后,唐衿坐在冰冷的透明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头柔软的黑发自然垂落,稀碎的刘海遮住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在回顾上一个世界的一切。

    无论是噬,还是詹释月都拥有着极其凄惨的命运。

    一位生来就是为了拯救世人。

    一位生来便被烙下罪恶的印记。

    所有人都认为詹释月的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才能看到詹释月被噬拉去地脉时,无动于衷。

    所有人也认为噬罪该万死,从未想过,到底是谁让他变成那副模样。

    哪怕是失去记忆时的自己,也曾怨恨过他,将人命作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