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omega轻轻侧目,指尖搭在腰侧刀鞘,颇含礼貌地颔了首。

    这人想细窥omega的面容时发现他戴了面具,只能在擦肩而过时望见一尾浓黑的发,一点宝石蓝的昂贵袍摆,和一抹自蝶翅袖口露出的瓷白腕骨。

    白得纤尘不沾如谪仙,却有一小粒红痣在骨尖流转出艳丽媚态。

    不料这omega抽刀的速度竟狠得令人畏惧了,褪离刀鞘的促鸣还未消散——

    刷啦。

    唐刀尖端猛地刺入异种后颈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狠狠往上撕扯开来,硬生生地把这三米高的可怖畸体割成两瓣还在抽搐的血块。

    而后刀尖轻轻一挑,异种那坚若磐石的头颅便咕噜噜滚落在地。

    女孩这才得救,重见天日的一刹那氧气倒灌回胸腔,她惊惧睁大眼,在漫天血液泼洒下的、丝丝缕缕的线状红雨里,她看见了倒在地上被火焚烧嘶吼的无头巨型异种,上边那数千只鱼眼还在死盯着她。

    她全然不看,只痴痴凝望近在咫尺的,这个救了她的、和她一样都是omega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中还握着那把救了她的唐刀,刀身直而长,刀尖还冰冷坠着腥血。

    他腕骨偏转,被黑皮手套束缚的细长指尖拂过湿淋淋的刀刃,腥血缓缓碎片化转为气态消于空中。

    下一瞬他收刀入鞘,这个姿态优雅又冷漠,他依旧微微垂着脖颈,鸦羽浓云般的长发勾勒秾丽弧光散落下来,昏影绰绰遮住他的躯体。

    他的上半张脸戴了银色面具,这令她看不清他的长相。

    她正欲说些什么,可他却越过她走了过去。

    “你等下!”她焦急回头,一边看见提枪进入大堂疏散权贵们的军队,一边看见男人在朝谁走去、又在被谁拿帕子温柔擦拭面颊血渍。

    面具被解开落地的一瞬间,她得偿所愿看清了男人的脸。

    美人。

    最顶尖出挑的美人。

    面如观音,圣洁雪白。

    可他那双眼却艳丽惊人,含毒含冷,浓香稠意地勾勒出蛇蝎般的美貌,眼珠总有点无趣而微微上抬,轻瞥过来时,宛如久经杀戮的毒蛇在睥睨漠视。

    那样黑而无光的眼珠,那样华美却冰冷的眼珠……

    刹那间她像是被吓傻了,她瘫坐地上,呓语般呢喃,“不可能……不会是……我喜欢的人不会是……”

    她几乎厌恶,又满怀不耻地念出那个名字,“观慈音。”

    婊子。

    妈的婊子。

    她尖叫出声,崩溃地跑出了大厅。

    **

    观音城外交大厅被仿生服务员利用分子重组技术再度复刻,又变回那专为两城贵族准备的上流舞会。

    香槟塔淌下鎏金酒液,全息蝴蝶在塔的顶端绽开双翅,绮丽而盛大。

    舞会上所有来自狂欢城的贵族都安然无恙。

    观慈音身为观音城监察处的大监察官,他的职责便是击毙异种并保护人类的安全,他显然尽忠职守,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异种被就地斩杀,也无人员伤亡。

    按照规矩他本该要回监察处的,可一位端坐大厅svip区的alpha叫住了他。

    “慈音,过来。”alpha温柔地说。

    观慈音朝alpha走来。

    “杀个异种罢了,脸上怎么还能沾血呢?我给你擦擦吧。”alpha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傲慢轻视的仿生管家。

    alpha唇齿永含仪态完美的笑,掌心有条制作精良的手帕。

    观慈音俯身,黑皮手套裹住的五指轻扣轮椅扶手,这让楼遗月能更容易触碰他面颊上的血。

    楼遗月是狂欢城尊贵无比的城主,也是他观慈音的主人。

    楼遗月拿帕子温柔擦过他的面颊,又百般留恋抚摩过下巴尖,末了,又是毫无瑕疵的美人面。

    “再美的脸,沾上血后……就脏了啊。”楼遗月温声呢喃,有种宠溺的意味。

    “太慢些。”而后他话语一转,似叹息,“慈音,你来得太慢些,若那个女孩死了,我无法与她的家族交代,我不希望旁人说观音城的大监察官就这点本事,连一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毕竟你是经我举荐的,不然观音城不会接纳你这个贫民当监察官,慈音,你在这个位置已经三年了,你想被取代么?”

    观慈音听见楼遗月这样说时,他偏过了头。

    “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记住,别给我丢人。”楼遗月捏住观慈音的下巴,像在打量艺术品。

    楼遗月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珠被金丝镜片隔绝,有种深情得将人溺毙的光泽。

    “回答我。”他说。

    他的指腹摩挲过观慈音的唇时,观慈音指尖微颤,“抱歉,先生。”

    下一刻楼遗月就当着满堂军队和权贵的面,一巴掌狠狠扇上了观慈音的脸!

    ——啪!

    有人停了舞步,在乐曲悠扬里投来嘲讽的、窥探的、□□的目光。

    观慈音忍住疼,乌发遮住被扇红的脸,他不出声也不抬眼,永远都低眉顺目,沉默着一张漂亮的脸任由楼遗月对他做什么。

    “乖孩子。”楼遗月莞尔,又是温润佛心的,“渴了么?”

    观慈音没有回答,他尽可能地偏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我喂你喝,好不好?”楼遗月抬手,吩咐外交大厅的侍从递来酒酿,刺鼻而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