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观策。”羊舌香夜的红色眼瞳里满是喜悦的泪水,他跌跌撞撞过来,纤细的身躯跪在笼子外,他指尖颤巍巍摸着锁,在费力熔化。

    他的眼瞳一直盯着笼子里的男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家,我们回深海,主人这回一定愿意把你让给我的……”

    笼子里关着个快四十岁模样的男性alpha,生得肩宽腿长,肤色原本黝黑,却因为被关了十年而变得有些惨白,他在笼子里蜷缩起来,穿着肮脏的衣物,双臂环住自己的膝盖,双眼失神地望着笼子外的羊舌香夜。

    他好像不会讲话了,讷讷麻木,像一个被制作出来的木偶。

    羊舌香夜全然不管,他兴奋地打开笼子,他自己爬进去,漂漂亮亮的一张脸上沾了灰尘,他不嫌脏,把脸埋在观策怀里,蹭啊蹭地撒娇。

    “观策,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你儿子都一直认为你死了,是我没有放弃,我相信你还活着,我找到你了,我真的……很爱你,你什么时候看看我呢?”

    “我不比主人差的。”羊舌香夜的语调忽然不悦,他的一只粉色眼瞳变为了蓝色。

    里面是他沉睡的主人。

    是异种之王。

    他和主人在二十七年前捡到了一个男人,是人类里的alpha,alpha是让omega怀孕的高级物种,可这个alpha没有一点雄性威严,又老实又善良又愚蠢,他和主人看上了同一只猎物。

    主人后来让观策怀孕了。

    后来观策逃了。

    逃之前刺伤了主人的心脏,主人就此陷入昏迷,在羊舌香夜的躯体里选择了沉睡。

    羊舌香夜的命是主人赋予的,他必须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可他依旧觉得恶心,因为主人让观策怀孕了,观策生了观慈音。

    观慈音不是他羊舌香夜的儿子。

    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

    观策,你得给我再生一个才公平。

    羊舌香夜甜甜地想。

    他对观策露了一个乖巧的笑,他抬头,吻了吻观策如尸体冰冷的唇,然后扯住观策的一只手腕,要把人带出笼子。

    这手腕刚被羊舌香夜带出笼子,皮肉就腐烂了,烂得彻底,在羊舌香夜不可置信的这双兔子般无辜的掉下眼泪的兔眼里慢慢腐烂,从手指,到手背,到手腕,再到胳膊,躯体,皮肉全部消失,化为一具森森白骨还不够,最后彻底碎成粉末在地下室的漆黑里漂了起来,像一粒又一粒微弱的白雪降落。

    羊舌香夜低下头,掌心没有观策的手腕了,只有一捧雪粒般的男人骨灰。

    骨灰太轻了,有了浮在空中的预料,羊舌香夜委屈哭着,像个无助的孩子把骨灰攥手里,手的指缝还是会散下去,他没办法了,他一口吞下这些骨灰,喉结一咽,咕咚一声伴随他的呜咽,他捂住一只眼,跪在地上发出了最痛苦的一声绝望惨叫,像一个破了洞的年幼瓷瓶,再怎么挣扎,也救不回想要的自己的碎片了。

    观策!

    死了!!

    早死了!!!

    这个地下室……这个笼子……这个笼子里的观策。

    都是假的!!!

    是别人骗他的……观策早就死了。

    十年前为了救观慈音被人类杀死的。

    “骗子。”羊舌香夜喃喃自语,粉色卷发落下来,遮住漂亮的小脸。

    难怪他每回对观慈音说观策还活着,观慈音都没有一丝喜悦,哪怕他对观慈音说在狂欢城找到了观策,观慈音的反应都那么平淡,像是早有预料。

    可为什么观慈音还要来狂欢城?观慈音还拿自己吸引走楼遗月的注意力,让羊舌香夜畅通无阻来到地下室见观策。

    见观策的尸体吗?见观策的尸体干什么???!!!楼遗月!你杀的!是你杀的对不对!!是你把假的关起来骗我!!!是你在耍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骗子……都骗我……”

    羊舌香夜捂住脸,左眼的红色眼珠隐约变为蓝色,是主人苏醒的预兆。

    他全然不顾,他身后那扇紧闭的门轰然打开,在嘶鸣的破风声里他的躯体生长出无数粉色的蔷薇花瓣朝门外疯魔般蔓延,最后铺满神殿,他的身体开始流血,血海里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脸上泪流不止。

    “……楼遗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跌跌撞撞边哭边走向神殿,坠色途中找他,坠色求他不要去找楼遗月,他说楼遗月和恶佛玉如今是一体的,恶佛玉比他强太多了,他去了会被杀死。

    羊舌香夜面无表情掐断了坠色的脖子。

    羊舌香夜走到了神殿,他脚下满是蔷薇花瓣,雪白的小腿一直往下滴血,浓郁的血味里,他的眼瞳,一红一蓝死死盯着楼遗月。

    羊舌香夜忘记自己是怎么杀的楼遗月了。

    他眼前一片血海,手直接掏穿楼遗月的胸膛,一整颗心脏都被挖了出来。

    但与其说是他杀了楼遗月,不如说是楼遗月自己杀了他自己。

    太过轻易,轻易得让他皮肤颤栗,让他不可置信。

    楼遗月的心脏被捅穿的瞬间,观慈音身上还有红潮,阎玫给他洗了澡,涂了药,他嘴里还点着烟,他坐在窗边,窗户打开,神殿顶楼与地面有千米高,窗外空气稀薄,飓风如刀冷冽,他肩上披着一件蓝袍,阎玫跪在他脚边给他系着腰上束腰的红色绳子,绳尾被阎玫勾在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