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殷渠:“……你不是说,怕他们家里人秋后算账吗?”

    “哦。”moon笑容温柔,“我骗你的。”

    殷渠:?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等下山后再和你好好道歉,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殷渠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能暂时放过对方,黑着脸不说话,在前面带路。

    自称moon的少年自然看出来他的不爽,因此路上一直坚持不懈地用“大哥哥”自称,不厌其烦地和殷渠嘘寒问暖,即便十句里面有九句都得不到回应,也乐此不疲。

    殷渠一边对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无所适从,一边又特别讨厌对方的逗弄,可想到对方救过自己,于是又没办法开口让对方别这么说,只得默默忍耐。

    但心里依旧忍不住吐槽:长得这么光风霁月的,怎么实际上是个这么恶趣味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俩人一静一动,互相帮衬着往山下走,中途遇到余震时停下来休息,这么走走停停的,竟然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甚至隐隐约约能看见山下的村庄。

    只不过这能看见的部分,房屋倒塌,断垣残壁的,说明村里情况不怎么好。

    殷渠心情复杂,一边希望经历地震的无辜人都没事,一边期盼着殷有财没能逃过。

    他心事重重,直到moon叫了好几声,才勉强回神:“你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没听清。”

    “我说,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moon说着,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有几缕黑发黏在额头,像是雪山上蜿蜒而下的水墨,“看你好像有点精神恍惚,可别中暑了。”

    他这么一说,殷渠刚想反驳,突然就一阵头晕目眩,吓得对方立刻扶住他:“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快坐下来休息。附近有没有水源?”

    殷渠坐在地上,摇头:“最近太热,水源都枯得差不多了,就算有,地震过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掩埋,哪怕没被掩埋,也存在风险,我不建议你去。”

    moon还想再坚持,忽然抬起头,神色难辨地看向一旁:“……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殷渠按着太阳穴,屏息听着,终于在寂静的空气中捕捉到几声微弱的呼喊。

    “有人在吗?”

    “来人啊……”

    “救命啊!”

    三个声音稍显稚嫩,没一个听起来像是那个人渣,那就只可能是moon口中那三个自寻死路的蠢货了。

    moon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皮笑肉不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我们快下山的时候……”

    殷渠也觉得烦,但口头上安慰着:“没事,往好处想,好歹还活着,至少我们不用面对尸体,以及麻烦的家长和舆论。”

    “唉,也是……走吧,趁现在没余震,赶紧去看一眼,到底他们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两人并肩前行,来到呼救地点后,发现是一个大坑,而三个人浑身上下沾满泥土,蓬头垢面的,一看就遭了罪,这会儿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直到看见坑边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才终于来了精神。

    “我是不是出现错觉了,怎么看到有两个人?”

    “嘶——沈昭你有病啊,掐我干什么?”

    “那不是想确认我是不是在做梦嘛。”

    “你!”

    “行了,别吵了,你们觉不觉得,那高一点的,像是时渡?”

    “真的假的?他会来找我们?”

    三个人一开始十分激动,但说到后来时,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不自觉地便降低音量,因此殷渠并没有听到“时渡”这个名字,只收回打量大坑边缘的视线:“坑的坡度还是比较高,我记得附近有藤蔓,可以试试当作绳子,把人拉上来。”

    “你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时渡看了眼他受伤的手,不由分说地做出决定。

    殷渠给他指了位置,又把美工刀递给他,方便他切割藤蔓,随后就老实地坐在坑边,等人回来。

    而坑底的三人早就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因此并不担心时渡的离开,反倒有闲心打量起殷渠来。

    “喂,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沈昭语气不善,看向殷渠的目光充斥着挑剔。

    殷渠余光淡淡地扫他一眼,没有接话。

    “小弟弟,别生气,他这人说话就是难听,没什么恶意。”季柏川见殷渠不买账,连忙挡在沈昭面前,而旁边的文连云则默契地捂住了后者的嘴,避免他再“口出狂言”,惹怒殷渠。

    毕竟从刚才的聊天内容来看,殷渠似乎对这个山十分熟悉,应该是当地人,他们要想安全离开这里,离不开殷渠的帮助。

    殷渠依旧没有开口,只是这回,总算肯转过头来,正眼看他,心中却想:这人倒比第一个会说话,但也比对方更难对付。而帮忙捂嘴的那一个,似乎也不蠢,只是不爱说话,显得有些清高。

    再加上他们身上虽然脏了,但依旧能够从logo上看出价格不菲的衣服,殷渠做出判断——

    看样子,在这一点上,moon没有骗他。

    能养出这三个“蠢货”的家庭,必定不简单。

    再这么漠视下去,绝对会彻底得罪他们。

    在心中权衡利弊后,殷渠当机立断地选择改变“人设”,在三个人都沉默下来,死死地盯着他时,才略显无措地站起身,不安地绞着手指,怯怯开口:“我……我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