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嘉波从桌子上取了根香蕉剥了吃,一边吃,一边问我:“如果我见了徐文祖,传达了格剌西亚拉波斯的意思,而徐文祖拒绝了,那么我要回收徐文祖,你没意见吧?”

    回收。当初是它把徐文祖从过去带来的。

    我看向揪着黄敏成头发的徐仁宇。他已经松开了手,眼神闪烁。

    tbc.

    第169章 让我们一起努力维持你完美的假面

    徐仁宇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体面优雅的,即使参加从小就认识的卓秀浩的小型生日会都穿着定制礼服——黑色的绸缎戗驳领塔士多。其他人就随意得很,穿什么的都有。

    我小时候可爱拉住他的领结锁他的喉了,而他则会一边叫嚷着要还手,一边试图将背后的我一屁股顶翻。

    看着他眼中还未褪去的警惕和探究,我问他:“徐文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但我愿意解答你的疑惑,”他故作无所谓,摊开双手,“叔叔,一个逃亡中的罪犯。”

    “总之就是不重要,对吧?”我盯着他的双眼,要他亲口说出我想听的,这能影响我接下来的决定。

    “对。”他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迟疑。

    他的脑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能捕捉到。我知道徐文祖对他来说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文祖能提供给他的东西,那些千奇百怪的作案工具、威逼利诱的教唆、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暴力搏杀、血腥切割、获得战利品的过程。

    为了持续得到这些能给予他满足感的东西,他才会协助徐文祖几人越狱。这会儿因为被我激起了警惕性,他已经开始反复回忆自己协助越狱的行为有没有疏漏。

    那个计划其实相当简单,有钱这一点就已经解决了绝大部分问题:第一,命人收买媒体以舆论施压,迫使法院以最快的速度下判决;第二,通过私家侦探朴武锡向徐文祖作为狱警(惩教官)的战友转达行动计划、收买监狱长(惩教理事官)等人为后续徐文祖越狱背锅;第三,以他人代持股的零售集团名义捐款维修、将徐文祖四人编入修缮人员名单(方便几人通过利用维修的器械破坏墙体逃狱),而追踪的狱警们负责“玩忽职守”,在抓捕过程中“消极懈怠”,导致四人销声匿迹。

    他把计划在脑海中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搞得我都快身临其境了。

    徐仁宇,一个不知道胆量是大是小的人。说他胆子大,是因为他敢欣赏徐文祖杀人的景象;说他胆子小,是因为他害怕一切能暴露他这一“爱好”、使他营造的完美形象产生裂痕的人、事、物。

    于是我对他说:“我身边有些奇怪的存在,比如你刚才见过的那个升华的天使,”我示意他看向嘉波,“所以你在我们面前没有秘密。”

    徐仁宇的脸色顿时一变,一瞬间被我捕捉到从他有意识以来的许许多多无法对人言的隐秘:小到幼儿时期尿床、上课睡觉流口水;大到去外面上卫生间怕马桶脏垫了纸巾,结果起身穿裤子把纸巾夹进裤缝走了一路;以及被父亲徐宗贤当着全家人的面训斥;欣赏徐文祖发给他的视频;诸如此类。

    “别担心,在你还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的思想并不能当作呈堂证供,但一旦被我知晓你要把幻想付诸实施,你就会付出代价。”我还给他举了个例子,“记者朴希英你听说过吧?她也喜欢你喜欢的东西。几个月前她疯了,我带人做的。”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脑海里的内容变成了朴希英被邻居报警后强制送入精神科的画面。

    “我很小就认识你了,并不希望我们两个走到那一步,以前发生的,我可以当没有发生,”我眼神殷切,“让我们一起努力维持你完美的假面,好吗?”

    徐仁宇没有回答我。

    我眼前的那双黑色牛津鞋一退再退,最后变成了奔跑,留给我一个仓皇的背影。

    他连卓秀浩的生日会都不参加了,只为逃避我造成的压力。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我安慰自己,现在的徐仁宇没有以前和我相处的记忆,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对他说那些话,他不当成恐吓威胁才怪。即便他记得,他也不会和我透露他的恶意,连3年前面对他父亲徐宗贤的鬼魂的逼问,他都可以毫不心虚地否认。

    徐宗贤对他的教导——怀疑一切才能生存——深入骨髓,他把一切深埋心底,对徐文祖浸染他、要他一起共沉沦的想法同样故作不知。

    嘉波说:“他脑海中闪烁着告密的念头哦。”

    “告吧。我倒想等着徐文祖找上门来,自投罗网。”

    “这就是你的决定?”

    我摇了摇头:“徐文祖是你带回来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你就是想看我为难吧?”

    嘉波甩了甩香蕉皮:“不是。我没有那个低级趣味,不会因为你难受而感到愉悦。所有人类的欢笑都可以用感同身受和幸灾乐祸来概括。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我是真的需要把你的决定加入我考虑的范围,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听着我们的交谈,黄敏成一直没有离开。

    “你不害怕吗?”我问他。

    黄敏成放下手,蹲回我面前,笑道:“怕什么?”

    “没有秘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