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他。

    曾经的同门要么说他不爱交际,要么说他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母亲曾说他是个怪物,是个牲畜。

    居然会有人会说他可爱。

    他垂眸掩下思绪,这个师姐,脑回路果然和一般人不同。

    “唔,你如果喝不了酒的话,”耳边又传来她的声音,“以后我可以带你喝各种果茶,还有花茶,甚至奶茶。”

    她杏眼弯弯,道:“嘿嘿,你如果喜欢我还可以自己做。”

    见她这副表情,裴听雪知道师姐这是比他要更醉,嘴角轻扬道:“不用这么麻烦师姐。”

    祝惟月又道:“对师姐怎么会是麻烦呢?你想要什么,师姐都会帮你!”

    即使她脑袋现在迷糊了,但心中依旧不忘自己的任务。

    祝惟月信誓旦旦道:“你就算是喜欢天上的月亮,师姐也能把月亮摘下来送你。”

    裴听雪被她逗笑,一定要说的话,他不想要天上的月亮,只想要眼前的月亮。

    “师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师弟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明月高悬于夜幕之中,冷冷幽光倾泻如水,降落在大地之上。

    少女清澈的声音在夜里回荡:“因为你是我师弟啊,我的师弟自然要对他好了。”

    嗓音潺潺,流过林间,也流入了少年心中,在少年心中荡开了道道涟漪。

    “师姐,小心。”

    在祝惟月说完这句话后,就晕倒了。

    “师姐,师姐……”

    裴听雪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看来是真的醉了啊。

    少年在风中轻笑,以为他酒量小,没想到师姐却是最先醉的那个。

    “唔。”祝惟月在裴听雪怀中挣扎道,“我没醉,快送我回舍馆。”

    裴听雪小心翼翼地扶着祝惟月,二人在小路上慢慢行走,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花朵的清香。

    “哎呀。”

    夜色朦胧,前方一块石子没看清,祝惟月不小心滑了一下。

    “啊!好疼!呜呜呜好疼。”

    因为脑袋有点迷糊,祝惟月今天的反应格外大。若是*七*七*整*理平时,她绝不会这么说话的,一点小伤而已,忍忍就好了。

    “师姐,小心。”裴听雪有些无奈道,他这小师姐估计今天是自己回不去了。

    “师姐,我背你吧。”

    说着,他便直接弯下腰,好让祝惟月能够够到。

    “唔,好。”

    脑袋晕晕乎乎,祝惟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覆上去了。

    夜风寒凉,裴听雪倏然感觉背后有一团绵软的热,好似燃了火。

    他这双手,杀过无数的人与妖,掐断过无数人的脖颈,却唯独没有背过人。

    裴听雪小心翼翼地捧着祝惟月,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啊,你身上好冰。”

    在背上,祝惟月还一直念叨着,什么都要给师弟,一定要让师弟爱上这个世界。

    裴听雪一哂,什么喜欢世界,他怎么会喜欢世界呢?

    从出生开始,他便被世界所遗弃,没有接受过任何善意,无人爱他,人人都厌他,他是不该出生的人。

    要说有的话,祝惟月给予他的善意好像是最多的。

    竹影婆娑,花草摇曳,寂静中偶有几阵鸟鸣声。

    裴听雪没有用术法快速前进,反而背着祝惟月一步一步走回了舍馆。

    前方就是祝惟月的院子了。

    拿过钥匙,裴听雪轻轻推开房门。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

    扑面而来是清新的植物味,香甜的花香,还有淡淡的苦味,共同构成了祝惟月身上的味道。

    这些都是她在小院中种的药植和花草。

    裴听雪没有开灯,就着月光,将祝惟月放到了木榻上,再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

    房间很整洁,桌子上放了几本当下流行的话本,花瓶里还插着几朵桃花。

    月光从窗户中透进,让少女的脸更显粉雕玉琢,浓密的睫毛好似一把小扇子。入睡后的她安静乖巧,在月光下,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裴听雪忽地想要触碰,他伸出右手,蓦地又顿在半空中。

    他只会杀人,不会照顾人,转而小心翼翼地帮祝惟月掖好背角。

    无意中擦过祝惟月的肌肤,她热得惊人。

    仅仅是一瞬间便让裴听雪颤栗。

    鬼使神差地,他再次伸出手,轻触祝惟月的额头。

    师姐的额头好烫。

    手指慢慢往下滑下,指腹轻擦过祝惟月的眼睛,鼻子,最后来到的她的嘴唇上。

    在酒精的作用下,祝惟月的嘴唇殷红,像涂了胭脂。

    停留在她的唇珠上,裴听雪轻轻按了按。

    “师姐。”他低声唤道。

    这一声,唤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是她吗?

    双手再次轻抚祝惟月的眼睛,他忍不住想,如果将师姐的双眼做成琥珀,师姐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伴他身边了。

    在祝惟月没有看到的时候,裴听雪对世界的好感度已然达到了95,又快速降下。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一只鸟儿从枝间穿过,裴听雪蓦然回神,眼中贪念不见,他小心地将祝惟月的被子掖了掖,然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