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二十五万。”

    祁峟微勾了唇角,沉吟道:“都留下来修建豹房吧。”

    “按这个图纸修。”

    祁峟指了指悬坠在半空的花园,潺潺溪水涌流绵延、芳菲鲜花招摇着盛开、数不清的豹子卧在草坪上睡觉,肚皮翻滚在外。

    半空中的动物园。

    祁峟很喜欢。

    若是踩着长廊,走到玻璃顶上,俯视脚下的高空和成群的小豹子,祁峟不敢想象这会有多快乐。

    小柚子连忙领了图纸,派人去工部巷宣旨。

    这二十来万狄国战俘,就成了祁峟的民工。

    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安安分分地干活,祁峟还派了军队监工。

    当然,他是一个善良的皇帝,绝对不会克扣民役的伙食,尤其在他仓里有钱库里有粮的时候。

    他虽然不舍得给战俘们吃新鲜粮食,可仓库里多的是的陈年旧谷,他豪情万丈:给朕修房子,粮食大大的有、多多的有,管够!统统管够!

    当然,受限于技术环境的束缚,祁峟的空中花园自然是没有修建成功。

    可工部的聪明人依照他的图纸,将六个低矮的山谷围占,在山顶处搭建了米字型拱桥。

    最终还是实现了祁峟站在高处、脚下悬空、俯瞰风景的愿望。

    在祁国人和狄国战俘的不懈努力下,京都的游乐项目越来越多、越来越花哨。

    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祁峟将所有的娱乐设施开放,准许他治下的百姓与贵族一同享玩。

    这天,祁峟的豹房、摘星楼、酒池肉林悉数竣工,祁峟心里高兴,他摆设流水席,与百姓同享喜悦。

    祁峟一向慷慨,是个大方皇帝,虽然他招待的是普通平民,可他还是依照宫宴的最高标准上菜奏乐。

    霏霏之音,连续七天不曾断绝。

    祁峟找了大书法家题字写匾,请了大文豪作序,就连弹奏琵琶和乐起舞的姑娘都是名门贵女。

    祁峟却觉得不够快乐,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祁峟不清楚。

    漂亮房子他有了、漂亮花园他有了、漂亮宠物他有了。

    他要什么有什么。

    至于国土面积,南越、狄国、东芜先后并入版图,大祁的疆域已然登顶。

    吏治也清明。

    贵族和奴隶平民的矛盾也慢慢削减。

    僧侣虽仍有特权,祁邖正在着手回收他们的优待……

    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方面发展。

    祁峟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快乐。

    思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他思考太多而拥有太少的缘故。

    于是他把叫得上名的郎中、文人才子、淑女才女、将军、游侠、商贩……悉数召集入京。

    一个个考察奖赏。

    合眼缘的留下,不合眼缘的打哪来回哪儿去。

    慢慢地,祁峟将他想见的人全部见了一遍,将喜欢的人都留在了身边。

    他终于快乐了。

    果然想得太多、有得太少是人生第一大痛苦事。

    祁峟是一个自恋的人,他认为自己是最貌美英俊的皇帝,理应留下画像供人观瞻。

    于是他让画师给他画了千百来张写实画像,他把这些画像分出去,赏赐给他亲爱的大臣,疯魔程度到了……人手一幅的地步。

    他还在每幅画上亲自题诗、写字、盖戳。

    便是他如此挥霍了一批画,剩下的画作也大大的有。

    为了不让自己的肖像画浪费,祁峟命人把这些东西糊在了宫灯上。

    自此,雍和殿的每一盏灯上都有他祁峟的身影,笑的、皱眉深思的、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的……

    神情应有尽有。

    祁峟若是知道他的肖像画会传世万年、并被制作成各式各样的表情包,他一定很后悔:早知万年后他如此受欢迎,当年为什么没有再多画几幅!

    祁峟若是知道他的肖像画一幅千金,他一定会更加后悔:为什么他画了好几千幅,传世的才几百幅!

    为什么!

    若是这几千张绘画和亲笔诗全部存世,那世界上就要多好多好多有钱人了。

    明明他的百姓都有机会暴富的!

    祁峟死后,祁邖继位。

    祁邖不是祁峟的亲子,只是他的远房堂妹,却是他政治意志的坚定继承者。

    贵族出身的祁邖也对血缘构建的特权感到厌烦、对飘渺不可琢磨的神权感到恶心。

    她进一步消除了僧侣的影响力与免税免役特权。

    将西羌纳入版图。

    自此,大祁不再是四面环敌的内陆国家,成了三面倚靠高山、一面环海的大国。

    它盘踞在世界的东方,侵占了东北半球的所有宜居土地。

    祁国的语言是世界公用的官方语言,文字是世界公用的官方文字。

    祁国的骑兵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祁国的海兵无一败绩。

    总之,在两任叛逆皇帝的率领下,祁国再没出过正常的君主,却是封建朝代史上最恢弘盛大的篇章。

    当工厂和资本家出现,工人和无产阶级出现,君主立宪和民主共和风靡整个世界,数不清的皇帝皇后走上断头台……,祁姓的末代皇帝凭借祖辈的功勋、和较为健全的法制、民本思想,逃过一死。

    成了最普通、最不惹眼的工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