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柳泽元进来时有意收敛威压,见洛川竟然动了杀意,他也不再隐藏实力。一道红光闪过,柳泽元不过淡淡扫了洛川一眼,便见她手中琵琶掉落在地,刹那间四分五裂。

    洛川被柳泽元的威压一震,身形一时不稳,跌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柳泽元收回匕首,缓缓行至她身前,居高临下看她。

    他手中幻出噬血剑,不再犹豫,直直朝着洛川刺去。

    “住手!”

    一道金光打断了柳泽元的动作,将洛川救下。见状,柳泽元却也不慌。他缓缓俯身将剑捡起,连头也没回。

    林傲大骇道:“洛琉璃?!你不是早已身陨……”

    被称作“洛琉璃”那女子满头白发,一袭红衣。她左脸皮肤光滑白皙,右脸却布满了疤痕。鬼气在四周蔓延,林傲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有些惊愕地看向洛川,“是你!”

    “师尊。”洛川拭去唇角的鲜血,仰头看向洛琉璃。洛琉璃感受到她的目光,却并未回应,只是朝着林傲行了一个礼,道:“小徒顽劣,林门主见谅。”

    “是吗?她这副架势,可像是要把我昆仑门灭了。”

    洛琉璃没说话,手心却溢出些许鬼气,兀自钻入洛川体内。片刻后,堂中响起洛川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洛琉璃又朝着林傲行了一个礼,语气平淡:“我已将她灵骨剔除,林门主,见谅。”

    林傲看了一眼柳泽元,见他没说话,手握成拳捂着嘴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行了,走吧。”

    洛琉璃闻声,也不再犹豫,拽起洛川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林傲这才将目光移向柳泽元。

    一阵寒风吹过,柳泽元将噬血剑收回。他仍是穿着一袭红衣,那红衣看起来极其单薄,林傲盯着他清瘦的身影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道:“多穿点。”

    “……我知道。”柳泽元有些不太自然地扯了扯自己脖颈旁的衣领,他这一百多年来头一次穿衣服这么规矩,倒还有些不太习惯。

    林傲喝了口热茶,便率先出了门外,“走吧,带你去拿东西。”

    柳泽元没说话,默默转身跟上了林傲的脚步。

    途径演武场时,雪毫无预兆落下。冷意在周身蔓延,呼出的热气将柳泽元眼睫上的雪花融化,留下几滴水珠。

    “……擦擦吧。”暮落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泽元脚步一顿,还未反应过来,那手帕便已塞入他怀中。

    肩上传来一阵暖意,柳泽元垂眼望去,原是暮落枫在自己肩上搭上了大氅。

    “门主好。”做完这些,暮落枫给林傲问了个好。见林傲点头答应,他又和林傲闲聊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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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那是……时师弟?”

    “是也不是。”

    暮落枫坐下,给自己倒了壶热茶。那弟子闻声,疑惑道:“什么意思?”

    “是师弟,但不是时师弟。”

    暮落枫说完,不论弟子再怎么问,都不肯再回答。他望着柳泽元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似是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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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没来救你。”

    时卿抱手看着千月,眼中满是嘲讽。千月虽已奄奄一息,但还是回嘴道:“他只是知道这是个陷阱罢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时卿哼笑一声,低头看向千月,“但是这只能说明,你在他心头的分量不够重。”

    “换句话说,你只是一颗废弃的棋子。”

    “我不是……我不是棋子……我不是!”

    千月口鼻都流出鲜血来,时卿盯着她看了半晌,淡淡开口道:“你要死了。”

    千月眼神涣散,眼角流下泪水。时卿叹了口气,目带悲悯,“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千月没回答,时卿在两人身旁画下一道阵法,便见明曦的幻影出现在面前。然而千月大限将至,已然分不清那究竟是幻影,还是明曦本人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爬向明曦,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明曦……”

    那是道幻影,千月自然抓不住。可她清清楚楚看见明曦笑吟吟将另一名女子揽入怀中,口中说着同那日如出一辙的情话:“我自然,只喜欢你一个。”

    千月动作一滞,随后倒在地上,疯癫般笑了起来。她一笑便会咳出一大口血,然而她却像是不知痛一般,断断续续又笑了几声,才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能……骗我呢……”千月攥紧腰间玉坠,双眼淌下几滴血泪。

    “你说过……你说过会来娶我的……你忘了吗……”

    千月抽泣几声,双眸越来越涣散。

    弥留之际,她恍惚看到当年比武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朝她欢欣奔来的模样。

    “千月,等我以后成为名扬天下的大侠,一定来娶你!”

    “好呀,那到时,我就是名扬天下大侠的夫人啦。”

    ……

    千月终是咽了气,时卿收回阵法,拿剑将她的手挑开,在看到那玉坠时,沉默了半晌。

    “……尊上,下雨了。”

    路狄突然出现在时卿身后,时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埋了吧。”

    “是。”

    时卿又深深看了千月一眼,才迈着步子离开原地。

    回到魔宫,时卿不由自主走到了书架旁。他心不在焉地拿下一本书,靠着书架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