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出口外又是一片野岭,荒凉而又寂静,着实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一片昏暗,连走路都要分外小心。

    一整面怪石嶙峋的绝壁横在眼前,上头攀爬了无数鲜红小蛇,还有一条巨蟒盘卧其上,头颅硕大,看那身形,大概能够一口气吞下四五个成年男子,简直都成精了。

    武林盟弟子暗自倒吸一口冷气,侧首瞥了眼沈庭珏,想来他应该从未曾经历过如此情景,脸色应当会不好,但侧首看去时,对方比他们还要淡定。

    沈庭珏也看着他们,眼神一厉,示意他们不许出声,倒吸冷气也不许,免得惊动巨蟒。

    武林盟弟子抿紧嘴巴,点点头,大气不敢喘。

    四周时不时攀爬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虫,东边有一片花田,幽香阵阵,那是专门种来养蛊的,再往前潜行一段路,远远看去,在遍布迷雾的黑暗深处,忽有或明或暗的亮光闪烁起来,幽幽暗暗,犹如鬼火般,还隐隐绰绰传来了无数低沉的喘息声,似有什么东西蛰伏在暗处,低低地咆哮,听得人心中发毛。

    文仕柘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沉声道:“此处有野傀,各位小心。”

    众人屏息凝神,借着杂草或巨石之类的遮挡,一边隐藏身形一边继续向深处走,还要留神小心周遭的毒虫,越向前,越能闻见一股腥臊的臭气。

    宋安石捏住鼻子,庆幸自已晚膳没吃那么饱,否则现在肯定吐了一地。

    正常人要是在此等环境下待久了,只怕得疯。

    有几个人从另一头远远过来,衣着打扮一看就是苗疆巫师,打头之人则带着个斗笠,一身白色长袖长衫法衣,身姿步伐轻盈,是个女子,手中拿着法杖,上头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宝珠,与方才在殿中见到的那些红宝石一样,颜色妖异如血。

    文仕柘无声做口型:焚火堂右护法。

    几人在一处巨石前站定,铁链清脆声传来,两个黑袍巫师带了一个野傀上前。

    法杖上的宝珠散出幽红光线,映得野傀的脸更如修罗地狱一般,身形高大,眼珠凹凸发红,一双手干枯如柴,指甲利如鬼爪,浑身浮满黑红色的筋络,如同来自恶鬼幽冥界,浑身还散发着恶臭,简直能熏死个人。

    野傀被戴上手脚链,眼底空洞无神,犹如一具提线木偶。

    其中一个黑袍人道:“这批是按照护法您那份重新修改的秘术所炼制的野傀,今日试验过了,依旧……还达不到不死不伤的地步,但比先前练出来的那批,杀伤力绝对要厉害百倍。”

    第102章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焚火堂右护法绕着野傀转了一圈,声音听起来诡异又阴沉,不像是人,倒似是鬼:“两月前运来的那些尸体,可都一齐炼制好了?”

    黑衣人垂首,语气恭敬:“都已放入蛊虫,只是想要派上用场的话,估计得需要些时日。”

    右护法道:“明日想办法将这批炼制好的野傀先运进城中,交与郡守验货。”

    光线本就暗淡,再加上有斗笠遮掩,愈发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她一开口,声音粗哑诡异得空气好像凝在一起,露出的手臂也枯瘦如白骨。

    斗笠一角微微掀起,右护法朝忽而一处侧首望去,沉默凝视片刻,见一条小红蛇自巨石后爬出,这才转回脑袋。

    身侧的黑袍人问:“右护法,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右护法微微摇头:“左护法被困烈火帮,可有派人去救?”

    黑袍人道:“堂主已派了人过去,只是不知顺不顺利。”

    白阳城一处屋宅中,茶杯被长袖挥落在地,四分五裂,焚火堂堂主盯着底下几个从锦绣布庄逃脱出来的下属,面色阴沉地骂了声“废物”。

    跪在前头的黑衣人顶着压力说道:“启禀堂主,属下等本来差一步就能救出护法了,谁料突然杀出几个鬼面人,武功高深诡异,又擅用毒。”

    “鬼面人……”

    听这描述,十有八九是江湖中哪个魔教组织,但烈火帮何时会搭上那种组织?

    皇甫宗浩目色一厉,攥了下拳,沉声问道:“可看得出使的是哪门派的招数?”

    黑衣人面部肌肉抽搐了下。

    专攻下三路的阴险招数,据他们所知,江湖上并没有一个门派是教这种招数的,可能是那帮鬼面人怕被看出功夫来路,才故意使出此等损招。

    几个黑衣人摇头请罪:“属下无能,请堂主责罚。”

    皇甫宗浩敲了敲扶手:“罢了,下次再寻个时机救人便是。”

    黑衣人眼底纷纷闪过一抹慌乱和心虚。

    按照他们今晚与鬼面人那番交战,毒针四射,毒粉满天,打起来只顾自保,根本无暇去管左护法,也不知……对方还有没有命。

    咳咳,这事可绝对不能说。

    几个黑衣人把头更往下低了些。

    皇甫宗浩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异样,摆摆手:“等此间事了,回去后自行去刑堂领五十鞭。”

    刑堂的鞭具非同凡响,几个黑衣人脸色一白,抱拳应了声“是”,闪身离开,要是东宫暗卫在这里听见了,定会啧啧感慨一番,觉得还是自家太子殿下好。

    四更一到,高墙外就十分应景地响起了一道一道的打更声,伴随着更夫悠长响亮的喊话:“四更,四更了——”

    白雪飘飘下,犹如满树梨花离了枝,吴德全身上盖了件毛皮大氅,坐在椅子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