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英珠心中莞尔。

    安分守己四个字在钮祜禄贵妃这儿可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了。

    她却能说出这句话。

    故而其中真伪就有待商榷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英珠并无惶恐,依旧泰然自若。

    钮祜禄贵妃起身,对身旁的嬷嬷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英珠屈膝恭送。

    待人走远了,英珠默默站了片刻,心情轻松地往回走。

    金铃神情依旧惶惑,“主子,方才,您这……”

    英珠笑道:“放心便是。”

    这宫里的人终究是惧怕贵妃的,方才想必吓坏了这小丫头。

    虽然尚未达成目旳,但万事不可一蹴而就,总要先引起好感,才会有机会。

    她的坦率或许并不会令钮祜禄贵妃反感。

    太急切反而适得其反。

    脑子里响起宁韵欣喜惊叹的声音,“没想到你还挺能说话的,我还以为你就是根木头,果然不愧是宫里待过的人。不过你确定钮祜禄氏会上道吗?”

    “不确定。”英珠淡淡的,“没有算无遗策的事,钮祜禄贵妃生性骄傲,不屑行此之事,难度会很大。”

    宁韵泄气,“那你还……”如此自信的样儿。

    英珠扬了扬唇,“但再骄傲的人也会有过不去的困境。”

    “什么困境?”宁韵不明所以。

    英珠沉默了片刻,才道:“钮祜禄氏太骄傲了,过刚则易折,正因此,皇上对她并无多少喜爱,反而矛盾很多。钮祜禄氏清楚这一点,但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像其他嫔妃一样向皇帝讨要宠爱。

    若只她自己,不得宠也便罢了,至少有这层身份,没人敢轻看了她。但她身负钮祜禄氏的希望,膝下又有一子,就容不得她不多为自己筹谋。”

    宁韵不禁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旋即又道:“不过,她也并非非你不可吧?”

    英珠道:“的确,不过,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钮祜禄氏不喜汉人女子,不屑用汉人嫔妃邀宠,而我,恰好喜塔腊氏出身上合她眼缘,这便是优势。”

    这宫里年轻的满人嫔妃并不多。

    聪明识时务的更少。

    她勉强算是一个。

    宁韵暗忖,她对这宫里的人还真是了解啊,遂不再多言。

    正如英珠所言,另一边的钮祜禄贵妃也正谈起此事。

    跟在钮祜禄贵妃身边的嬷嬷道:“主子若要用人,这喜塔腊氏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不可能讨好皇帝。

    但主子身份尴尬,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钮祜禄贵妃轻哼,微抬下颔,神色睥睨,“谁说我就非用她不可?你让我学那些人吗?”

    嬷嬷叹道:“奴才知晓主子心有芥蒂,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十阿哥考虑。”

    提起十阿哥,钮祜禄贵妃神色一黯,缄默不语。

    嬷嬷看了眼她,摇了摇头,“您何必太要强?软着点儿不好吗?但凡软和点儿,也不至于如此。”

    钮祜禄贵妃咬了咬唇,“我为何要像那些人一样?他喜欢那样的女子,我偏不做那样的女子,我钮祜禄氏只做我自己,绝不做那庸俗之人。”

    第十四章 挑拨是非

    身处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围着一个人转?

    费尽心思只为讨好那个至高无上之人。

    她清楚自己不如那些女人柔顺,不如她们体贴,温柔,但她也不愿为此委屈自己,折了自己的傲骨。

    鄂嬷嬷道:“若您当真不愿如此,倒是可以利用旁人来获宠,若要长久安心,有个自己人得宠,总比他人要好。

    奴才觉得可以试试那喜塔腊氏,喜塔腊氏无宠,又遭了德妃的忌,眼见无路可走,她需要您的施恩,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钮祜禄贵妃脸色晦暗,默然不语。

    ……

    永和宫

    王氏回到永和宫,前往正殿求见德妃。

    德妃正在内殿陪着十四阿哥胤祯玩九连环,听了宫女荔枝的禀告,命王氏进来。

    十四阿哥才四岁,生的虎头虎脑,天真活泼,专心致志地低头扒拉着九连环。

    德妃满眼慈爱地看着。

    王氏匆匆进来,屈膝一礼,“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你有何事?”德妃直身坐好,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掀开茶盏,垂着眸,慢条斯理地吹了吹。

    王氏瞅了眼一旁除了玩儿什么也不关心的十四阿哥,坐于宫女搬来的绣墩上,笑道:“十四阿哥真是聪明伶俐,这便会解九连环了。”

    德妃唇畔笑意柔和,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哪里解得开?不过是玩罢了。”

    “那也比其他阿哥都要聪明呢。”王氏奉承着。

    德妃心下熨帖,态度愈发和煦,“得了,究竟何事?”

    王氏不再说十四阿哥,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御花园瞧见了贵人喜塔腊氏。”

    一听这个名字,德妃温和的面容骤然结冰。

    王氏觑了眼她的神情,若无其事道:“几日未见,这喜塔腊氏更沉稳了,与往常大不一样,而且近日她常到御花园散心,奴才都怀疑她的用心了。”

    德妃淡淡道:“那又如何?皇上又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不过,她多年无宠,有此心思不足为奇,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