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于是,当宣武再一次与乔知予把酒言欢,吐露心事之后,乔知予便忠心耿耿的再次为帝王排忧解难,着手建立了这两个将朝堂、百官、中央、地方全都紧攥在天子手中的特权机构。

    从此,皇权不再受什么谏台、宰辅的牵绊,也不再受什么三省六部官制的制约。只要宣武帝想,皇权便可以到达大奉所有地方,可以无限制的扭曲膨胀!

    什么是操杀生柄,什么是掌天下权?

    不受任何辖制,不惧任何指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这才是皇权至上,这才是九五至尊!

    是的,乔知予,她在一步步喂养帝王的野心。

    权力让人上瘾,至少在未来的十年之内,她要宣武帝对她处处倚仗。

    大奉的开国武将上交兵权之后,只能封为公侯领个闲职,在朝堂之上做个无关紧要的点缀。她乔知予要是甘于做这个点缀,手中无权,姻姻怎么办,任务怎么办?因此,她必须设不言骑,开刑台,做那个位高权重的肱股之臣。

    位高,世家家主,武将之首,金印紫绶,拜相封侯。

    权重,既非兵权也非公权,而是帝王亲授的生杀大权。

    当然,十年之后,等宣武帝全面接过已经调教好的不言骑和刑台,乔知予这个创立者可能因为某天早上左脚迈进门就被处理掉,但那时乔知予早都已完成任务,回到现世了。

    特务机构的设立一般是政治不再清明的前兆,可能未来有人读到大奉这段历史时,会唏嘘于淮阴侯此举的阴损。

    对此,乔知予只能冷冷一笑,表示:这就叫无毒不丈夫!

    什么,有人说她不是丈夫?

    那是当然,她是一个女人,所以这都是他淮阴侯乔迟做的坏事,和她乔知予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毒的又不是她,哈哈!

    盛京城西,狐尾巷。

    狐尾巷,城西最破败的街巷,地面坑坑洼洼,街道两畔商铺低矮,幌子都像蒙了一层灰。三教九流都在此处汇集,虽然脏乱了点,却极有生活气。

    手持旧扑扑的莲花灯的儿童嬉笑打闹着在矮巷中穿行,挑着担子的货郎从巷口吆喝着一闪而过,有女人披头散发站在巷子岔路口,等着磨镜郎把铜镜重新磨亮。

    “胡饼,刚出锅的胡饼!”巷口支着铁锅煎饼的老大娘热情的招呼着来往行人。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褐衣短打的小贩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棒子走街串巷。

    正午时分,乔知予带着禄存来到了狐尾巷口。

    乔知予作为不言骑的老大,每隔三五天就得给他们上课,争取把这群只会蛮力的莽夫培养成一支专业团队。比如今天,她就要给禄存上一课,主题就叫:追踪寻人。

    第二世时,她在组建“不知阁”和“摘星处”的过程中,获得了相当多的经验,尤其精于培养杀手和探子。不言骑的定位则是杀手、探子和刑捕,追人要稳、抓人要准,不得已时,杀人要狠。

    今天来到狐尾巷,上课是次要的,乔知予其实想在这儿找一个人……

    没人知道,在这三教九流聚集之地的破败狐尾巷,居住着一位前朝教坊司的绝世舞姬。三十年前,她曾经凭借一支剑器舞名动天下,如今年逾知命,花容不再,隐居在了狐尾巷中。

    第一世时,乔知予曾聘请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老妪作自己的舞蹈教习,最终使自己凭借妖娆的舞姿获得了宣武帝的青睐,时隔多年,回首往事……真是让她不想回首。

    好在,这一世的她总算能挺直腰杆,活成一个人样。

    她早已没必要练舞,但如今乔姻要进宫,若想讨得皇帝的喜欢,她的姻姻啊,多少得在这位教习手下吃点苦头咯……

    教习姓李,嗜好甜食。乔知予没提前备礼,念及空手上门不合礼数,便随口叫住担着米糕的小贩,让他包两提米糕,好做上门拜访的礼物。

    “好嘞!两提,给您包好了。”

    小贩年龄不大,身量矮小,顶着一顶靛青色的瓜皮帽,一脸机灵相。

    他弓着身,满脸堆笑的收了碎银,手脚麻利的找了乔知予铜钱。

    都是市井讨生活的百姓,就算米糕缺斤少两,或者少找了钱,乔知予一般都不计较。可那铜钱一到手,她的眉头就一拧。

    她的眼是尺、手是秤,这铜钱不对,轻了,假的,而且全是假的。

    大奉建立已经三年,早已颁布通行铜钱,如今竟然有小贩当市使用假钱,说不准背后某条造假钱的产线已经初具规模。

    盛京首善之都,天子脚下,竟然有贼人敢铜钱造假?

    米糕小贩已经担着担子走远。

    乔知予默不作声,脚下一动,背着手,提着米糕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哪个狂徒胆子这么大……

    她很欣赏他!

    抓来玩玩,能用就按到不言骑和刑台打白工,不能用,就丢到大理寺砍头。

    可惜她的算盘打得好,忘了身后还跟着个生瓜蛋子。

    禄存还不会匿行,习武之人力道又大,行动间一不小心一脚踹t上巷中杂物,破瓦烂砖顿时哗啦啦摔了一地,声响大得出奇,行踪暴露无遗。

    乔知予身形一顿,拧眉扭头,剜了禄存一眼:要你何用?

    禄存脸上一红,默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