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曲魔向身旁挥了挥手,过了片刻,两名修士双手抬着方才死去的慕成寒前来。

    逐阎取下他的金色面具,慕成寒年轻的脸庞早已因为流尽血液变得灰白,

    他用灵力探去,眉头倏地紧锁!

    曲魔也走近定神一探,也发现了端倪,这具尸体上毫无半点元神的碎片,若用龙血剑,元神尽碎,救活是没有可能,但不会一丝残魂都没有!

    现如今,面前的尸首只是一具湮灭的空壳!

    曲魔心头一惊,音量陡然变高:“难道那刺客将他的元神带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带走?”逐阎抚上胡须。

    他想起近日尊上一再拖延仪式,今夜还独自待在大殿,现在回想,很明显他不是想死就是想跑。

    “哈哈哈哈……既是他的话,活着越过墟海不是什么问题。”大长老阴森的笑了起来,接着问道,“方才有谁看清那刺客模样了?”

    “回……回长老,这人跑得太快,看身影,应是个女的,修的倒不像是仙道……”一个修士哆嗦着轻声回答。

    “不像仙道……?”逐阎手臂一挥,一条黑蟒瞬间缠住这修士的脖子将他凌空抬了起来,咔嚓一声,散落大片血迹。

    “无妨,管他是魔是仙,我说是仙便是!”大长老斜眼看了下众将士,又看向曲魔,意味幽深说道,“就说魔尊已死,这些人,就当是给尊上陪葬了。”

    ……

    寂寥中,严宁防佛回到了魔域幽都的大殿,躺在已死去的慕成寒身边。

    他胸口还有深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整个大殿像是一片血色浅滩。

    她浮在水面上,被红色的水一遍又一遍浸没。转头看去,慕成寒的脸也侧对着她,那金色面具下的眼竟然睁着!

    “咳!咳!”

    严宁直挺挺坐起身,咸腥的风吹过潮湿的面颊,她看了看手心,咳出的液体是无色的。

    她抬眼看向四周,身下是黑色的沙砾,方才是海浪一遍遍吞没身躯。

    东方既白,想来已经漂了整晚。

    她拖着不住颤抖的身体,找了些干燥的树枝,随着火焰生起,烟尘被风扬到空中,她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结界里那个人确实是救了她,但不知他出于何种目的。

    起码,她能活着回去复命了,她闭上眼开始凝息调神,刚一运功,却眉头皱起,惊觉不对!

    自己修炼的是邪术,灵力邪性暴戾,可现在灵脉里流转的却是一股温和自然的灵力!

    自己没有灵根,修仙无益,可这股灵力分明是仙道术法才有的气息,并且还在试图修补损耗严重的灵脉!

    严宁一探,那灵力确确实实来源于自己——识海内部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意识遁入识海。

    一片幽暗中,一个白色的背影坐在虚无里正在抬手运功。

    严宁讶异极了,识海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个人来,并且这人也不是她自己。

    她走近看去,那人墨发上一圈金叶装饰的发饰,几缕金丝坠下,与及腰的长发一同散在背后,如此精致,像个女人。

    但这人肩宽腰细,身形硬朗,施诀抬起的手指节分明,他应是男子。

    “你是谁。”

    严宁凛眉问道,他手上的结印蓦地消失了,迅速回过头。

    二十四五的年纪,确实是男人。

    他面露惊慌,但能看出一副俊美的五官,肤色白皙,一双微红的桃花眼,鼻尖挺拔,薄唇微翘,左脸颊上还有一颗泪痣。

    严宁摇摇头,虽然样貌不错,但她对这副面容无心观赏,更是毫无波澜,因为,他就是结界里的那个人!

    “你?你怎么在这!”她怒喝道,“滚出去!”

    识海是修道之人的内心所在,元神居所,怎么能被他人随意侵入!

    或许是严宁语气太凶,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耸起肩目光乱转:“我我我……听我说,我只是,怎么说呢,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严宁眉眼拧在一处,声色厉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快滚!”

    “不、不是……”他慌张爬起身,“不是我不走……”

    下一瞬,严宁一个箭步就掐住了他细长的脖颈。

    “不走?”她的眼神锋利似刀,“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何目的!?”

    “呃……”他面目通红,想说话却被掐着没办法回应,只好指着脖子上的手。

    严宁手一松,他又摔坐在地上。

    “我……我说……”

    他肤色白了回来,犹犹豫豫又抚了抚胸口,“我……我本是被魔尊囚禁的小妖,我叫长秋!被困在幽都,是你带我出来的,我还要谢谢你呢!”

    长秋说得很快,说完后朝严宁扬起单纯的傻笑。

    “你的肉身呢!?那个结界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但是我的肉身……我死了很久了!”

    他又抿起唇傻笑。

    “给我滚出去!”严宁再次警告。

    但他没有肉身,身边也没有寄托之物,他离开严宁的身体,出去只能等待湮灭的结局。

    但这对与严宁毫无关系。

    “不是我不走……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试过了……”长秋的神情变得委屈,抬出手想拉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