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锤了。”

    “啊!你来啦!”长秋听到声音,连忙收手抬头,眼神带着些许欣喜,“那个……这里太黑了,能亮一点吗,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

    他很小心翼翼,最后的话都吞在了嘴巴里。

    但严宁听的很清楚,毕竟在自己的识海。

    “你怕黑?”

    “嗯嗯嗯……”他疯狂点头。

    严宁无语摇头,一个妖竟然怕黑?她很是不快白了一眼,头转到一边。

    “别走别走……要不然我不说话,你让我看看外面可以吗……”长秋以为她要走,连忙伸手拽住她,识海一旦锁住,他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滚开。”严宁甩开手腕。

    长秋还想说话,但被这厉喝堵了回去,低下头无措看着手心。

    “对不起……”他低声道。

    严宁觉得无比尴尬,动了动手指索性离开了识海。

    长秋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未经同意寄人篱下,能活命便是不错了,他如此安慰自己,但突然整个空间变成了浅白色,而严宁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人和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长秋想。

    严宁退出识海,有些懊恼,以前的她从不会留情,但自己确实被救了好几次。

    如果可以,严宁自然想一剑了断他,但现在眼下性命绑在一起,只要能让他安静疗疗伤,不说话,不再捶地,也是好的。

    等到回时命阁,师父神通广大定有办法分开。

    “你所修行的术法太过阴狠,一直在损耗你的心血,掌控你的心神,你——”

    严宁咬着牙,更加懊恼了,这人不是说好了不说话吗!

    但所修的邪术,她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仙根,连普通的灵根都没有,修不了什么高深的仙道,可师父却说自己是修炼邪术的好苗子。

    现在所使的,便是从小修习的血杀之术,通过消耗自己的心血,滋养邪气。况且,想要刺杀五百年魔尊,光靠那些养生的仙法又如何能做到。

    作为武器,谁又会在意自己的身体,若是以后不再修炼,应该是能多活些时日的。

    但眼下好景不长,严宁盘算着日后的生活,刚平静了会,又传来急促的咚咚声,身前调息的结印兀得消失。

    暴躁的她刚出现在识海,还没开口,长秋立马站起身。

    “魔道二长老来了!”他焦急道。

    严宁瞬间睁眼,猛地起身,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她抬脚踢飞灰烬,又一脚踢出沙砾盖住显眼的木炭,转身就往身后树林里奔去!

    二长老!?她为何还没有感知,长秋就先知道了?

    她急忙跃上树间,全身的灵力也只能结出一个包裹自身气息的小结界,她透过树叶缝隙看回海岸。

    很快,一个幽灵般的人沿着海岸线飘来。他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长度盖住了脚,在方才火堆处停留。

    严宁不由得呼吸一滞,二长老的眼眉处,似被粗糙的刀刃划过,一条明显的疤横亘在眼皮上,伤痕中发着幽蓝的青光。

    修习魔道竟然要付出这等代价?

    但还好,二长老转了一圈便走了,严宁提起的心暂时放下。

    “你为何提前知道?”严宁看着二长老的背影向长秋发问。

    “他也是妖,是鹰,这是他日常巡逻的路线而已。”

    魔道二长老竟然是妖?确实,妖对同类感知更快,魔域里有妖也很正常,强者为上,但二长老这种修为数一数二的,实则不多见。

    严宁跳下树,朝树林深处奔去。

    “你准备去哪?”识海里的长秋问道。

    “复命。”

    她简要回答刚想锁住识海,长秋先说出一句话。

    “别回去,南方那些仙门不会留你的。”

    “我非仙道。”

    “时命阁么?那就更不会留你了。”

    严宁顿住步伐,最后一步踩断了一截细长的枯树枝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他说出“时命阁”三个字时,严宁全身的呼吸都停止了,杀意显现。

    仙道百家,大多位于南方,气候温润,水木灵气十足,而幽都位处极北之岛,墟海之后,不是风雪寒山,就是黄沙大漠,只有堕魔之人与妖类常驻。

    但时命阁独立于仙魔两道,数千年来,只听天道安排,世间听闻此阁的不过了了而已。

    他是如何知道的?

    况且他作为妖,又修仙,这种妖怎会出现在幽都,又怎会出现在魔尊的寝殿中!

    长秋坐在识海里,手上像是把玩着一片镂空的金色叶片,那叶片是他腰带上的装饰物。他刚回答完严宁的问题,却又感觉背后寒意滋生。

    脑袋一嗡,惊觉自己说多了。

    他转过头,果然又见到了严宁,她眉目阴沉,缓缓走来。

    “那你说,仙道为什么要派刺客杀魔尊?”她的声音似寒风扫过,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他……他想抢夺神女?”长秋恍然回答。

    严宁保持冷静,但心中的杀意更加浓郁,这小妖,竟然连神女都知道,那可是时命阁千年以来重新收到的预言。

    二十年前,天道指示:神女临世,怜爱世人,一统仙魔两道。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严宁冷笑。

    长秋瞬间意识到他又说错了话,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