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没有不舒服,只是耗尽灵力罢了。”严宁轻笑安慰道,“放心,萧季业可能真得了什么线索,等长秋复苏,我们一并找。”

    她又问向一旁的沈留芳:“冒昧询问,傅新茂此人年纪多大,是何相貌?”

    沈留芳直言:“年近六十,灰袍,白须,随身携带两把佩剑。”

    “那是了!”赵念双模糊的身影如火一般跳动,她站起身,“师姐,你说的没错,肯定是师兄也发现这个傅新茂是当时苍岩山追杀我们的人,所以才找什么遗物……可他怎么能一个人行动!”

    “追杀你们?”沈留芳神情惊愕。

    赵念双转泣为怨,心情不再焦虑,立刻与不明所以的沈留芳道谢道歉,掐头去尾简单向他解释。

    东极岛暂时平和下来,赵念双索性今晚也留下,待子时他们一同迎接长秋的新生。

    严宁让林可英安顿好他们,独自先去了夏桥泉等待,她刚出门,施青栾站在夕阳逝去的昏暗小径上,挡住她的去路。

    “告诉我好吗?究竟发生什么了?”施青栾低头问道,他的神情全都藏到了暗影里,“你不止是他们师姐,还是师父的女儿啊,宁月初。”

    “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他们师父。”严宁笑道。

    “别这样笑……”施青栾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

    严宁抬步走近,每一步路感觉灵魂飘在空中,她走停在施青栾身侧,“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话落,她继续沿着这条幽暗的小径走向夏桥泉,太阳落下了,天空最后一抹红也渐渐褪去。

    施青栾回头,她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里,分辨不出来了。

    施青栾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

    夜晚寂静如水,泉水那朵巨大的花苞被星点的萤火虫包围。

    严宁坐在泉边的草地上,思绪翻飞,但还是露出浅浅的笑。

    方才勉强调息了一阵,身体的状况比刚醒来时好多了,但若回到昨日的修为,怕是还要休养三天,毕竟自己的身体也被打碎重新拼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的,她看过慕成寒那本秘法残卷,强行抢夺他人身躯融去元神,需要十五天的稳固期。

    当年,长秋也是在这个时间里抢过身体自尽的,如此来看,萧季业还没有彻底消失。

    一切都会好的,她再次默念道。

    很快,那条小径上传来脚步声,几个人影从树丛下的阴影显露在月光里。

    施青栾,赵念双,林可英,阿柔,都来了。

    严宁很开心,凌风轩的人可以陪长秋很久,他不会孤独的。

    忘了就好。

    沉睡的长秋做了个梦,梦见了他和严宁成亲的场景,自己和她都是一身喜庆的大红色。

    他穿着新娘的红嫁衣,上边绣着闪闪发光的金丝,头发也梳妆的精巧可人。

    他和严宁见过众人,拜完天地,严宁牵着他的手回到凌风轩满是花海的院子。

    他和她立身于白黄的花朵之间,突然,他的手被放空,他下意识看向严宁,刚扬起微笑,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

    长秋慌忙追去,脚下的花像是变成了荆棘,刺破了他的裙子,阻碍他前行的路,破损的红嫁衣像血一般染红了这片花海。

    他抓起裙摆,在夕阳下拼命奔跑追赶,头上的金钗散落,墨发飞在身后,可这片荆棘像是没有尽头,挂满了红裙的碎片。

    严宁的身影更远。

    “不要!不要走!”长秋大声哭喊,泪也从眼角飞出落在身后,但这些荆棘又变成带刺的藤蔓,绕上他的身体,将他拉入这片血色花海。

    绝望的眼泪中,太阳下山了,他也看不见了。

    黑暗中他再次睁开眼,心剧烈跳动,他摸到了心跳之上鲜活的皮肤,这具有温度的身躯充满了熟悉的气息。

    与那些仙草聚起的临时身体截然不同,生命之花在他身上绽放。

    他重生了,方才……那只是个梦……

    阿宁?

    长秋坐起身,裹住他的粉色花瓣徐徐展开,他等不及,用手轻轻推开那些花瓣,头顶露出了月色。

    他飞快站起身,再次焦急拨开花瓣,一片片挡住视线的花瓣被他按下,魂牵梦绕的人影就站在人群之前。

    她和他们第一时间守在这里,迎接自己。

    而微笑的她,像月色一般温柔。

    严宁看到绽放的长秋,瞬间眼角湿润,又看到他手忙脚乱推开按下那些花瓣笑了出来。

    他和初见时相同,是神树的模样,一身金白,白衣上是细细的金丝叶片,宽大的袖袍垂下,墨发披在后背,发上一圈金饰妆点,缕缕金丝落在发间。

    红耳坠也被他潜意识带上,好看,他好看的和飞仙一般。

    “阿宁!”

    长秋仰头喊了一声,一跃而下,他站在严宁面前,右手按在左心口再次喊她。

    “阿宁。”他的心跳砰砰,向前迈了一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月光下,她的脸颊带着红晕,唇也不像之前那般清冷无色。

    “因为,太想你了,长秋。”严宁微笑走近,她脸上的红是她准备好的胭脂。

    长秋就站在面前,眉眼如昨,那枚泪痣也在脸颊上,温柔如他。

    一切没有变化,但他此时是自由的,独立的,不再受严宁短暂生命的裹挟,他可以尽情享受这世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