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车子很快就到了剧组外面,沈听眠迟迟没有动静,司机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后视镜:“咳咳,帅哥,到地儿了。”

    “哦……哦。”沈听眠眨了眨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谢谢大叔。”

    他付了钱下了车,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扯了扯嘴角,感觉没什么异样,这才提步往回走。

    乔芷正好下戏,见了他连忙来问什么情况,小林也在一旁紧张地听着,连带着剧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沈听眠笑得自然,道:“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结石,应该是徐大夫看错了。”

    他环视一圈,故作轻松道:“虚惊一场,我也总算是能放松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他回去先休息,小林也道:“沈哥,你想吃的那家鱼我也买好了,咱们是先回酒店还是就在这儿吃?”

    沈听眠道:“先回酒店吧,我也有些累了。”

    小林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情绪骤紧骤松,身体有些受不了,便道:“也好,沈哥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有你一场戏呢。”

    回到酒店之后,小林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叮嘱他早点吃就走了。沈听眠看着那包装盒,闭了闭眼,转身到了床边,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垮了下来。

    他拽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不久后,深色的痕迹洇湿了被角,一点点地扩大。

    室内一片安静,悄无声息。

    沈听眠不想哭,有什么好哭的呢?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可排山倒海的情绪奔涌而来,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宣泄一二。

    可他就算是哭,也是静默的,除了被子下的微微颤抖和偶尔压抑不住的破碎泣音,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被角的水渍逐渐扩大,晕染成一片,房间里沉寂得有些可怕。

    直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沈听眠才把自己从被子下面解放出来。他抽了抽鼻子,抬起手有些粗暴擦掉眼角的泪,清了清嗓子,拼命抑制住喉间的哽咽,伪装成一副平静的模样,说了声:

    “进。”

    他本以为来人是小林,可房门推开,见到那高大的身影,沈听眠鼻头一酸,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水险些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小林开完门就回去了,傅斯越大步上前,边走边焦急道:“小林说你下午去医院了?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少年眼尾水润的红意,他脚步一顿,声音放轻了些许:“哭了?”

    “没有。”沈听眠说,可声音嗡嗡的,根本骗不过人,索性脑袋转向一旁,不再看他。

    傅斯越眉心沉沉,抬手想抚住他的脸,可顿了顿,到底没上手。只柔声道:“检查的情况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严重吗?”

    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沈听眠顿了顿,才轻轻笑了笑,声音还带着些鼻音:“没事,就是最近胃里不太舒服,一个老中医看了怀疑是胃结石,我才去医院查查的,最后结果也出来了,虚惊一场。”他顿了顿,佯装轻快道:“小林给你打招呼也不说清楚。”

    哪里是小林没说清楚,分明是傅斯越听到他进医院了的消息后满脑子都没别的想法,只想着赶紧过来。

    沈听眠语气自然,可傅斯越却不相信,他神色严肃道:“听眠,别骗我。”

    如果只是虚惊一场,沈听眠又怎么会这般模样?他们认识的确不久,可他也知道对方内心不同于外表的坚韧,即使是面对蒋明和孙总的逼迫威胁,也能从容不迫地想对策,哪会像现在这么狼狈可怜?

    沈听眠眼眶一热,睫毛轻敛,道:“真的没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终于克制不住地泄出些许哭腔:“我就是,有点怕……”

    傅斯越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人揽进怀中,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摸着他的发,声音温软柔和:“不怕,不怕。”

    沈听眠靠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温暖的气息,颤着声说:“我进医院,看有的人打针、化疗,头发都掉光了,还以为……”

    “胡说什么呢!”傅斯越打断他的话,捧起他的脸,拇指抚过他的眼角,替他拭去泪珠,道:“你好好的呢,别说这种话。”

    沈听眠破涕为笑,傅斯越温声道:“你胃不好,我就给你找最好的营养师调理身体,肯定能调养回来的。别想太多……也别再说那种话了。”他真的受不了。

    “我知道,”沈听眠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我不说了。”

    傅斯越又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从接到电话开始就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慢慢放了下来,他下巴靠在他的脑袋上,低低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你吓死我了。”

    傅斯越不敢回想自己知道他进医院时是什么心情,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反复地想是什么问题,严不严重,江城的医疗水平怎么样……一路上心急如焚,恨不得飞机快点再快点。

    还是最后仅存的几分理智分析出了小林的语气不算慌张,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才强撑着来到这儿。

    沈听眠感受着他胸膛的宽厚温暖,感受着他语气中的后怕,浓密的睫毛上下颤了颤,一时之间忽然就有一种冲动,他想问傅斯越究竟是什么意思,諵諷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可话到嘴边,却最终少了几分开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