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他:没有时间了。

    巨大的紧张感几乎将他压迫到喘不过气。

    这种紧绷的状态理所当然影响到排练的状态。

    导演实在不忍心继续看黎言言惨不忍睹的眼神,无奈地喊了声:“咔!”

    他握着剧本走到黎言言面前, 蹲下身, 仰头看着对法:“言言, 你一直进入不了状态。”

    黎言言紧张地捏紧袖口,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没必要道歉。”导演继续叹气,“要不然言言你休息一会?多看看剧本?可能你第一次表演话剧,所以太紧张了,放轻松。”

    除了导演,团队里和言言关系比较好的成员都走过来安慰他,七嘴八舌地说着:“言言不要紧张”“就是,这次的表演其实也没有很重要啦”“要不要休息一会,我带了好吃的糖”……

    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他身边,但黎言言的眼睛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被挤到人群之外的白雪霜。

    他们隔着人群对视上了。

    黎言言慌乱地移开目光。

    今天已经是排练的第三天,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而且白雪霜在有意无意地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黎言言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白雪霜在躲他。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黎言言几乎按捺不住心底涌出的委屈,心想为什么要躲他,难不成就是因为他丢失了一段记忆?难道失忆之前和失忆之后的黎言言是两个黎言言吗?

    “对不起、我、我休息一会。”黎言言的脸色有些苍白,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其他成员也纷纷表示理解。

    黎言言撑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彩排间。

    “真是的,导演,就不应该给言言这么大的压力嘛。”有个成员不开心地说,“都把言言逼成什么样子了。”

    导演头大:“我已经把他的戏份删减了很多,现在就是一个漂亮的背景板嘛……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不那么严格。”

    白雪霜若有所思地看着黎言言的背影。

    言言不是这样的性格,上次循环他接任女主演的位置算是比较晚了,正是演出的时候自己还擅自更改了剧本,他都顺利接下来了。

    这次为什么会……

    白雪霜示意自己有事,要暂时离开一会。

    导演没有痛快放行,试图抓住白雪霜不让他离开:“大哥,你有什么事啊,我们现在都不能离开歌剧院,男主演戏份多得要死你还想偷懒?”

    白雪霜冷淡地避开导演伸过来的手:“只是通知。”

    他并不是来征求意见的。

    说完,他灵活地躲过导演伸过来的手,从门口溜出去。

    导演:“……”

    导演:“算了,我们先排练一下其他戏份。”

    白雪霜一出门就找到黎言言了。

    准确来说,对方并没有离开太远——他好像没有力气了。

    黎言言脆弱地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因为疼痛变得格外苍白,几乎像一捧新雪,让人怀疑稍微一碰就要化了。

    “言言?”白雪霜喊了他一声,但黎言言毫无反应,连外界的声音都接收不到了。

    他没办法,只能将黎言言抱到自己的房间——这个地方太危险,别人一出来就能看见。

    白雪霜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尽管如此,黎言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更大了,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他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为了压抑疼痛用力地咬了一口,几乎瞬间就冒出了血。

    白雪霜皱了皱眉,用力将黎言言的牙关掰开,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去,不让黎言言再伤害自己。

    几乎在手指刚放进去的一刹,黎言言就用力咬了下去,血珠从他嘴角一点点溢出来,染红了苍白的蠢,几乎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唯一能看到这副场景的白雪霜扭开了头。

    他现在能无比确认一点:黎言言不是因为疾病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的身体不舒服,二而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出现类似的反应,难不成这个地方还看人下碟?专门找软柿子捏?

    白雪霜静静地等待黎言言的痛感过去,在此期间,他尽量注意不碰到黎言言的身体,防止加重他的疼痛。

    大约过了五分钟,黎言言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心也逐渐放松。

    看来是疼痛感过去了。

    白雪霜轻轻将手指抽出来,上面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鲜血淋漓,最深的伤口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掉黎言言额头上的汗珠,再将自己手指上的血液随便擦了擦,用手帕裹住。

    还是藏起来好。白雪霜想。

    如果黎言言看到,说不定又要东想西想。

    他耐心地等待了一会,黎言言终于醒了过来。

    “白、白雪霜?”黎言言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中的细烟,稍微不留神就从风里吹散了,“我、我怎么在这?”

    “我看到你躺在彩排间门口,所以把你带了过来。”白雪霜看着眼睛湿漉漉的黎言言,叹了一口气,“我很担心你,言言。”

    黎言言眨了眨眼,一下子流出了两滴眼泪:“我好疼。”

    他像是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兽,低声呜咽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疼一下,一开始是很短的几秒钟,现在是一分钟了,好疼,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