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崇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位在别人口中听了半个多月的首辅总算是要回来了:

    “你昨日不是说王首辅要后日才到吗?”

    张冲笑着开口:

    “陛下,这月底便是太后娘娘的千秋节了,想来王首辅也是为娘娘贺寿心切。”

    提起孟太后李崇的脸色便淡了下来,光是这一年,以置办首饰,衣着,拜谒佛寺,出京避暑为由,户部便给慈宁宫拨了近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足够十万士兵一年的军费开销,他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千秋节,她会要多少。

    李崇笑意不明:

    “哦?这位首辅大人倒是比朕都有孝心,既然如此,明日首辅进宫便先去慈宁宫请安好了。”

    张冲听出皇帝话语中的不满,从前李崇很是亲近孟太后,甚至一度对孟太后言听计从,对王首辅也是敬重有加,反而对宋离引为奸佞。

    李崇用了午膳之后便起身直接开口:

    “召户部侍郎韩维入宫,着他带着京城所有官员的名册进来。”

    他昨天大体算了算京中官员的薪资,怎么都对不上拨出的那个银子数,薪酬审计的dna被拨动,他不弄清楚不舒服。

    说完之后他又想起个事儿来:

    “宋离养病在家,内阁拟的待批红的折子如何处理?”

    “回陛下,值守的文书会抄送一份送到督主府。”

    李崇淡淡点了点头,他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是够清闲的,不过这种情况他不会任由下去:

    “朕虽未亲政,不过也当观政,今日督主批过的折子拿到朕这儿来。”

    这口谕很快便送到了督主府,宋离今日实在是起不来身,只着了宽松中衣,依靠在床头,腰间盖了一张灰底丝秀的锦被。

    牵机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今日他晨起的时候眼前有片刻的模糊,看折子久了便有些隐隐的头痛,他不得不放下折子,着身侧贴身伺候的人念给他听。

    宫内的旨意很快传到了宋府,宋离手中拨弄那串手持回道:

    “陛下向学乃是社稷之福,这两本刚看过的折子本座还未批改,你在外稍后,一会儿先将这两本给陛下送去。”

    来人躬身退下,宋离撑着身子要起来,身侧的人忙扶了他一把:

    “备笔墨。”

    榻上立刻被架起来了一个小桌子,宋离披着衣服坐了起来,闭了一下眼睛,勉强凝神,提笔在折子上写了批复。

    只是往日苍劲凌厉的笔锋显得有些虚无继力,不过风骨扔在。

    除了这折子上的批红,他还给李崇详细写了这折子里说的不够详尽的地方,写的时候他脑中浮现的便是那个少年总是拉着他要听故事的模样。

    不过他知道韩维入宫了,想来以后有人给他讲故事了。

    他咳的低喘,写写停停,撂下笔的时候身子歪斜在一旁,熟悉的血腥气涌了上来,他立刻用手掩住了唇角,咳的弯下身子,额前的碎发随着身体的震颤簌簌颤动。

    半晌他止歇了咳声张开手,手掌心赫然一朵血花,他在铜盆中净了手,用湿毛巾擦了干净,这才轻轻卷起墨迹已经干了的信纸和奏折。

    交到了门口候着的人手中:

    “今日的折子,着人一个半时辰过来取一次,免得陛下夜间熬着看,去吧。”

    待人走后,他才失力地跌回了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哦,我的陛下将督主关进大牢审问吧,啊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督主放火

    料峭的寒风也挡不住韩维入宫觐见的心,虽然只有昨日短短一叙他便感受到这位还算稚嫩的天子真的不一样了。

    单是从国库空虚直问到各省府欠缴税款,便再不是从前那个可随意糊弄的儿皇帝了。

    十年寒窗,科举出身,谁人入仕能说没有存一点儿的匡扶社稷之心,这么多年韩维在户部侍郎的任上,眼看着朝中风气江河日下,户部存银入不敷出,主君幼小,权臣当道,权宦误国,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但是幼主总有长大的一天,若是那高台而坐的主君真的有心除弊,他韩维自愿随着他一道振刚纪,固邦本,匡扶大梁社稷。

    只这么想着,韩维抱紧了手中的一摞的奏折,迎着寒风入了青华门。

    他到华清宫的时候李崇已经坐在桌案的后面继续昨晚未竟的大业了,手中的墨块都要磨出了火星子:

    “臣韩维叩见陛下。”

    “免礼,过来坐吧,看茶。”

    李崇撂下手中的墨块抬头,看着这位耿直的朝臣冻的通红的手还让人上了一个暖手炉:

    “这就是他京中所有官员的名册?你先喝口热茶,朕先看看。”

    李崇直接翻开了韩维奉上来的那个折子,翻开一看他身心都舒畅了不少,作为老板他真的很满意韩维这样的员工,作为审计出身的总监,他就更加满意韩维这样的员工了。

    原因无他,这个韩维整理的材料实在是很有条理,就拿这眼前的折子来说,韩维第一页便为他整理好了大梁朝中各品阶官员的年俸,还在后面标注了领该额度年俸的人数有多少,这页汇总不得不说做的深得李崇的心。

    后续便是按着品阶和衙门分门别类列出官员的职位和名字。

    李崇看的仔细,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韩维坐的姿势有些拘谨,一只手搂着暖炉一只手一直放在压着衣襟的位置,眉宇间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事儿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