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坚持几天,就低了头。

    可是发消息,沈照不回,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同事说她请假。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沈照是认真的。

    翟星眠抿了抿唇,手指微蜷,再度鼓起勇气。

    ——我这边下雨了,纽约天气怎么样?你有带伞么?

    如石沉大海。

    一直到下车,也没有沈照的消息。

    车站离翟星眠住的地方不远,街上都是举着伞的行人,翟星眠没多看,下了车便弓着身子往雨幕中跑。

    “翟星眠。”

    翟星眠心脏砰砰狂跳,一瞬间有些激动,是沈照么?而后迟钝地察觉,不是沈照的声音。

    她略有些失望地看过去,来人眉目清隽,画着淡妆,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黑边纯钛眼睛,黑色长卷发随意披在肩上,穿了件沙色大衣,恍若山涧清泉。

    她一手插着大衣口袋,一手撑着伞,缓缓朝翟星眠走来。

    是个熟人。

    “江栖辞?”翟星眠惊讶看她:“你不是回国了么?”

    江栖辞是沈照的闺蜜,从小一块儿长大,直到高中毕业才分开。江栖辞通过高考考入top2,沈照则远赴美洲,成为耶鲁大学的一名学子。后来,两人一起申请耶鲁大学的研究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重逢,租了两间相邻的公寓。

    去年毕业,江栖辞选择回国发展,而沈照在距离纽黑文两小时车程的纽约巨人队当助理,虽然不在一起,但是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视频。

    人世间缘起缘落,这么多年,愣是没让这俩人走散。

    江栖辞轻轻抬高伞柄,移到翟星眠的上空,略微垂头,手指抬了下眼镜。

    翟星眠是手控,视线不自觉落在江栖辞修长纤细的手指上,很漂亮,欣赏了一会儿又移开,听到对方慢条斯理道:“回来拿点东西,刚刚去见了个朋友,正巧看见你下车。”

    “我看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边走边说吧,我送你回家。”

    翟星眠一愣,随即应道:“谢谢江学姐。”

    “没事。”

    “顺路而已。”

    江栖辞说。

    忽然就陷入了沉默,耳边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翟星眠抱着书,偶尔用余光偷看旁边的人,有意想打破沉默,又不知说什么。

    她们认识也快两年了,只是始终隔了道鸿沟,她们礼节性地拉开距离,象征性地加了联系方式,两年也没说过话。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私下接触,着实有些尴尬,或许……她淋雨回家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最近过得怎么样?”翟星眠主动打破沉默。

    “挺好的,你呢?”

    “也不错。”翟星眠说。

    江栖辞唇边带了点笑意:“女子职业橄榄球大联盟的选秀是不是快开始了?你会去参加新秀训练营的吧。”

    闻言,翟星眠有些惊讶地偏头,在国内橄榄球无疑是项冷门的运动,虽然她从小在这边长大,但是听她中学时的好朋友苏见月提起过。

    在国内,关于橄榄球,多数人只知道它的发音。

    她诧异问道:“江学姐也关注橄榄球?”

    江栖辞沉默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笑了笑:“……没,只是听沈照说起。”

    沈照?

    翟星眠愣住,她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既然沈照和她说了橄榄球的事儿,为什么没说她们因此大吵了一架?

    对于大学毕业生,要想成为职业橄榄球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参加选秀。

    沈照觉得她成为职业橄榄球员并不现实,她的肌肉量少得可怜,即使她是作为球队的大脑——四分卫进入联盟,被安全卫保护着,但她仍然需要一定的抗冲撞能力,去应对突如其来的擒抱。

    而翟星眠……过于瘦弱了。

    和很多橄榄球员不同,她不健硕也不粗犷,没有夸张的肌肉和比男人还粗壮的胳膊,腰身紧致而薄,手臂修长细瘦,瘦削漂亮的身形甚至让人怀疑,她在赛场上会不会被对手直接冲撞成脑震荡。

    她还很漂亮。

    亚麻色的卷发在脑袋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几缕碎发随意地落在额前,一副亚洲人的长相,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话也总是慢条斯理的。

    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人会属于橄榄球,一项原始而野性的运动。即使她在耶鲁大学斗牛犬队混得风生水起。

    这时江栖辞觉察到翟星眠的眼神,有些疑惑地补了后半句话:“有什么不对么?你不是校队的么?”

    翟星眠这才听明白,江栖辞指的是沈照和她提过,自己是斗牛犬队的球员。

    她眉眼温和,解释道:“不是所有球员都会去参加新秀训练营,得有邀请函才可以。”

    “那你没有收到么?”江栖辞疑惑看她,表现得全然像是个门外汉。

    “……收到了。”翟星眠无奈笑了下,垂下眼,点头。过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明知江栖辞听不明白,却还是说:“但是……我去了也未必能被选中,被选中也未必能上场。”

    也不知是说给江栖辞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闻言,江栖辞的眼里却泛起阵阵涟漪,如同平静的湖水投入一颗石子,喉咙轻轻震动了下:“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很轻很轻。

    “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栖辞摇头,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