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姜念道:“她那是咎由自取。”

    冯梅点头:“对。”

    点完头又反应过来自己没听懂,于是奇怪的看向姜念,看的姜念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冯嫂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冯梅笑道:“我发现你和宋白一样,说个话都四个字的往外蹦,不过咎由自取是啥意思?”

    姜念:……

    她松了口气,解释道:“就是她现在遭受的惩罚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冯梅“哦”了一声:“你咋懂这么多?你在乡下念过小学?”

    姜念赶紧扯了个谎:“是许成教我的,他和陆聿之前读过书,那些年许成瘫在家里没事,就教我识了一些字。”

    许成读过书的事众所周知,至于她是否教过原主识字,那就只有她知道了。

    毕竟许成已经死了,全然是死无对证。

    冯梅笑道:“认识字可是件好事,过年的时候老宋的堂弟宋白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两认识下呗,你放心,我那堂弟人长得俊的很,你也漂亮,说不定到时你两真看对眼了呢?你说是不是?”

    姜念:……

    她算是看出来了。

    冯嫂子这是铁了心的想撮合她和宋白。

    冯梅见她不说话,又道:“上次在你家吃饭,有陆副团在我也不好说话,这会他不在我可要多说你两句,你也老大不小了,男人死了难不成要守一辈子寡啊?还不如遇见个合适的,再把自己嫁了,你天天和陆聿住在一个屋檐下,这话说出去也不好听,陆聿虽说是你小叔子吧,那也只是名义上的,但还是得避着点。”

    她看了眼院子外面,见没人,又挨近姜念,低声说:“你说万一陆聿哪天相看了个女的,人家女的看见他家里住着一个女人,谁还敢嫁给他?所以要我说,等过年宋白回来,我给你两撮合撮合。”

    姜念:……

    冯嫂子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还是抱着这个心思。

    她怕要是再不答应,冯梅还不指定再说出什么话来。

    于是点点头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冯梅拧开军绿色的壶盖喝了口水:“可渴死我了。”

    姜念:……

    她有些好奇,问道:

    “冯嫂子,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把我介绍给宋团长的堂弟,我可是个寡妇。”

    冯梅白她一眼:你对我胃口,人也长的漂亮,又勤快做饭又好吃,再说了,寡妇怎么了?你又没孩子。”

    姜念:……

    她有些无言以对。

    冯梅走后徐燕也来了,对她讲康秀已经走了多少家了,和冯梅一样拿着军绿色的水壶喝水。

    姜念觉得徐燕这两个月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之前一样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和刘强吵了,她想到上次对徐燕说的话,便问了一句:“这两天怎么样?”

    徐燕知道姜念问的是她之前教她的,用糖衣炮弹哄骗刘强,把财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摇摇头:“还没呢,昨天刚和刘强吵了一家,打算过两天再说。”

    快到中午的饭点徐燕才走。

    康秀中午走了一十家,嘴皮子都说干皮了,吃过中午饭后还要继续挨家挨户的解释。

    姜念中午做的炒面条,陆聿吃过饭后就去队里,她走到院门,看见康秀低着头往冯梅家走,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和一些看热闹的军嫂和婶子们。

    康秀也看到姜念,她攥紧手指,愤恨的瞪她一眼就进了冯梅院子。

    姜念懒得理她。

    她坐在院子的板凳上,剥了一颗巧克力咬在嘴里,听着康秀在冯梅家说着事情的原委,没忍住笑出声,门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小声喊道:“婶子。”

    姜念转头看去,是宋向东,她招招手:“进来。”

    都十月份了,宋向东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他穿着长袖褂子,身上背着冯梅给他锋的斜跨小书包,小书包是用一块黑色的布对折起来,从左右两边缝的,左右两个头子缝着一根带子,方便斜跨在身上。

    带子有点长,宋晓东跑起来有点挡腿。

    姜念从口袋取出最后两颗巧克力放在宋向东手心,笑了笑:“给你弟弟一颗。”

    宋向东不好意思的攥紧手指,脸蛋有点红:“谢谢婶子。”

    姜念听见康秀已经说完了,从门口走过,去了徐燕家,她问宋向东:“找婶子有事吗?”

    宋向东从口袋取出指甲大的糖块递给姜念,小声道:“婶子总是给我和向红吃的,我也想给婶子,这个糖是老师奖励我的,她说学习好又听话。”

    姜念心里一暖,接过糖,剥开糖块上的那一层纸屑,当着宋向东的面吃进嘴里,味道不是很甜,是那种最便宜的糖,可姜念却觉得一路甜到心坎里。

    多好的孩子,在书中却是那样凄惨的将来。

    见姜念吃了,宋向东开心的笑,也剥了一颗巧克力吃进嘴里,他从小到家很少吃巧克力,还是宋白堂叔过来看爹的时候,给他和向红买过。

    姜念看了眼宋向东的书包,问道:“中午不是带饭在学校吃吗?怎么回来了?”

    宋向东道:“老师说今天大队长让所有人去鱼塘抓鱼,下午不上学。”

    这个姜念倒是知道。

    公社里的人每年都会去鱼塘抓鱼,抓到的鱼都要上交,最后大队分给每家每户的鱼也只有几条,但对大多数吃不上肉的家庭来说,每年这个时候可以吃上鱼肉解馋。

    姜念拽了拽他肩上的带子:“既然下午不上学,那婶子给你改一改书包怎么样?”

    宋向东眼睛一亮,取下书包递给姜念,高兴的问:“婶子要怎么改,我也想看。”

    姜念指了下边上的板凳:“坐那吧。”

    她去屋里的铁盒子里取出在供销社买的各种颜色的线,拿着针和顶针坐在院里的板凳上,宋向东撅着小屁股往前凑着看,就见婶子一会用军绿色的线,一会用棕色的线,针在书包上游刃有余的穿行。

    宋向东坐累了,又站起身低头看。

    发现针和线在婶子的手里像是有生命似的,一针一线慢慢组成一个穿着军绿装的小男孩,带着一顶军帽,帽子正中间是一颗红色五角星,身上背着小书包,那眼睛和鼻子都和他好像啊。

    宋向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在自己脸蛋上捏了捏,又仔细看姜婶子捏着针在书包上继续穿行,直到他的双脚绣出来之后,宋向东才回过神来,发出惊喜的喊叫声。

    “太好看了!”

    “婶子,你好厉害啊!”

    姜念笑了笑,又把书包带子改短了一点,最后把针插进线里,抖了抖书包递给宋晓东:“挎上看带子长短怎么样。”

    宋向东高兴的挎上书包,长短正好合适,他低头欢喜的摸着书包上穿着军装的小男孩,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姜念:“婶子,这是我吗?”

    姜念笑道:“当然是你了。”

    宋向东还没见过这么帅气的书包:“我明天要是背到学校去,同学肯定羡慕死我了,我要回家给我娘看看。”

    说完朝姜念挥了挥手就迫不及待的跑回家了。

    “娘,娘,你快看姜婶子给我缝的书包,可好看了。”

    宋向东跑回家就把书包取下来当宝贝似的放在桌子上,宋向红走过来想要伸手摸,被宋向东拍了下手背:“别给我碰破了。”

    宋向红:……

    他撇撇嘴,扭头看向走进屋子的冯梅:“娘,哥哥打我。”

    宋向东气道:“谁打你了,我那是轻轻碰了你一下。”

    冯梅道:“好了好了,一天天就你们两能咋呼。”手里捏着针在纳鞋底:“你姜婶子缝了什么把你那么高兴?”

    宋向东轻轻拍了下书包带子,让娘看书包上面穿着军装带着军帽的小男孩。

    冯梅笑了下:“不就是绣……”

    话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书包上的小男孩,放下鞋底,双手把书包铺平整,仔细看用针线绣出来的小男孩,那鼻子眼睛跟她家向东像极了,小男孩咧嘴笑着,前面少了一颗门牙,和向东一模一样。

    冯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手指在书包上摸,啧啧摇头:“我滴个娘诶,绣的可太传神了。”

    她转头问道:“真是你姜

    婶子绣的?”

    宋向东喜滋滋的说:“我亲眼看着姜婶子绣的,绣的可快了,我眼睛都看花了。”

    冯梅砸吧嘴。

    姜念要是真的和宋白成了,那宋白还真是捡到宝了。

    天刚黑下,宋团长回到家,宋向东就高兴把书包拿到宋团长那让他看:“爹,你看这是谁?”

    宋团长坐在板凳上,手里捧着搪瓷缸喝水,看了眼宋向东铺平在桌子上的书包,刚咽到嗓子眼的水呛出来,扭头看向靠着灶房门口站着的冯梅,冯梅神秘的笑道:“你猜是谁绣的?”

    宋团长道:“反正不是你。”

    冯梅:……

    她也不跟他计较,说:“是陆副团他嫂子绣的。”

    看见宋团长脸上的惊愕,冯梅就跟是自己绣的一样,了不起的仰起头说:“而且她还答应我了,等宋白过年回来探亲,就和宋白相看,到时那就是咱们的弟媳妇了。”

    宋团长:……

    陆聿到家时,姜念正在灶房炒菜。

    他走到灶口前坐下烧火,姜念把菜盛出来,用刀把面条切成一条一条下到锅里。

    今天晚上就吃个手擀面和凉拌黄瓜。

    陆聿看了眼姜念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嫂嫂,我月底有假,到时带你去市里买几件秋天和冬天穿的衣服,你再想想家里缺什么,一块买回来。”

    现在天气慢慢转凉,早晚温度有些差别。

    嫂嫂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是夏季的,秋冬季的没两件,都还打着补丁。

    姜念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想到陆聿给她的钱,让她这两个月花的还剩下六十块钱,她主要买了些比较贵的针线,扯了点布,还有割点肉,零食倒是没买。

    陆聿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她最近都不敢再碰铁盒子里的钱。

    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怎么还敢再让陆聿给她买衣服。

    不过她现在得想法子找个工作挣钱,最起码能养活起自己,不能总靠着陆聿。

    想到这些,姜念低声道:“不用给我买,我有衣服,等秋天和冬天了,我再扯点布和棉花自己做衣服,到时也给你做几身衣服。”

    而且市里的衣服贵且不说,她也看不上,倒不如自己做的好看,毕竟她和这个年代隔了几十年,审美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陆聿看着姜念被热气烘的红润的脸颊,眉峰轻蹙了下,垂下眸用铁钩子拨了拨灶口里的火:“该买的还是要买,有些东西不该省的就别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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