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老太太气的也瞪了她儿子一眼,对她儿子说的话也全然不在意,又问了姜念一遍,好像不问出结果就不罢休。

    病房门口的妇女也看向姜念,脸上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她也是生不出儿子,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了,结果还差点流产,她婆婆和丈夫都觉得肯定是男孩,所以才让她住院。

    要不然她这辈子都来不起这个医院。

    姜念觉得都是陆聿惹下的麻烦,他要是解释了他们两个关系,这会何至于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靠在被子上,脸色有些恹恹,随便扯了个谎:“是我男人不行。”

    刚走到病房外的陆聿倏然听见姜念的话,眉峰皱了皱,抿着唇拎着水壶走进病房。

    顿时老太太和中年妇女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

    陆聿身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可惜,就连中年男人也抬头看向他,眼里有些同情。

    陆聿眉峰紧皱,想到他刚走到病房外听见姜念说的那句话。

    ——是我男人不行。

    姜念看见陆聿,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嗖的一下低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陆聿看了眼脑袋耷拉的跟个鹌鹑一样的姜念,把水壶放在桌上,见她手里捏着布兜,便道:“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趁热吃。”

    姜念抿着唇,看着自己都快崩成竹竿的手指,忍着尴尬轻轻“嗯”了一声。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在背后说陆聿的坏话了!

    这么干坐着也尴尬,好在边上还有老太太和妇女在说话。

    姜念取出肉包小口的吃着,始终没敢抬头看一眼站在床边的陆聿,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看向陆聿修长笔直的双腿,心里忍不住痛骂自己。

    早知道说是她的问题了。

    “咳咳——”

    嗓子火辣辣的疼,食物咽过喉咙就疼的难受,还窜起痒意,就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眼前伸来一只手,手里端着军绿色的壶盖子,里面装着热水,往上徐徐冒着热气。

    陆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喝点水。”

    “嗯。”

    姜念小幅度的抬了下脑袋,伸手接过壶盖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陆聿的目光望着窗户的方向,这才松了一口气,喝完就把壶盖递过去。

    孙莹过来给姜念扎针,她看了眼站在病床边上的陆聿,有些心不在焉。

    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梦里梦见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嘶——”

    姜念忍痛抬起头,手背上的针眼往外冒血。

    孙莹回过神才惊觉针头扎偏了,顿时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姜念本想说没事的,陆聿低且沉的声音蓦地从头顶传来,一并连孙莹手里的针也被他拿走了。

    “我重新叫个护士。”

    男人冷漠的走出病房外,丝毫不给孙莹任何解释的机会。

    姜念也愣住了,怔怔抬头,看着孙莹苍白委屈的脸色,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摁着自己手背的针眼。

    两分钟的功夫,陆聿领着另一个护士来给姜念扎针,孙莹看着男人英俊冷漠的面孔,再想到他梦里对他笑意闲谈的模样,一下子有些跳脱不出来,也有些接受不了。

    她忍着窘迫,低声道:“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不用这么生气。”

    陆聿看着另一个护士给姜念顺利的扎好针,极其冷漠道:“身为医护人员,你的失误很可能会给病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若真的出事,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孙莹难受的红了眼睛。

    她出身好,从小就被爸妈疼爱长大,被身边朋友哄着,还从来没有被人当众指责过,顿时委屈的抿紧嘴角,眼睛里也蓄满泪水,可怜的模样衬的眼睛下面那

    颗小红痣更加妩媚。

    姜念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咂舌。

    不愧是女主,欲哭不哭的模样还真勾人,她一个女人都心软了。

    老太太的儿子也回头看了眼孙莹,眼里闪过亮光,看向陆聿道:“护士同志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人咋那么小气?”

    陆聿冷眼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疼的不是你娘。”

    中年男人还想顶回去,被老太太朝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人家说得对,护士同志干的可是治病救人的大事,要是把人害了,谁负责啊?就你大度就你能!”

    中年男人被扇了一巴掌后,顿时偃旗息鼓。

    孙莹看着陆聿冷漠的神情,捂着嘴哭着就跑出去了。

    另一个护士小心翼翼的给姜念扎好针后,也赶紧出去了。

    走廊的过道里,吴友山从王主任看病室出来,看见跑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哭泣的孙莹,担心的追过去,听着她啜泣委屈的哭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孙莹哭着说:“我不小心把针扎偏了,被病人家属训了一顿。”

    吴友山气道:“真是穷山水出刁民,这个破县城里的人就是事多,谁还没有个失误了?”.

    点滴在慢慢的走,姜念看着坐在床尾的陆聿,在给她分药。

    是王主任给她配的。

    点滴一直打到天黑才结束,姜念中途睡了一觉,陆聿时不时的看一眼点滴,再伸手探探姜念的额头,边上的老太太和中年妇女看了,觉得羡慕又觉得这个丈夫可怜。

    他那方面不行,那就说明这辈子都不会有后了。

    哎,可惜了这么俊的小伙子了。

    姜念醒来的时候陆聿刚从国营饭店过来,他买了一份小米粥和一碗面,吃过晚饭姜念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走廊上结伴而行的一对男女。

    女的是孙莹,听她喊旁边男人叫吴友山。

    孙莹看见姜念,犹豫了一下,礼貌性的朝她点了点头就走了。

    姜念的目光却落在吴友山的背影上,书里对吴友山这个人物提到的很多,他和孙莹住在一个大院里,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孙莹,后来孙莹和男主在一起后,吴友山还是不愿意放弃,隔三差五的纠缠孙莹。

    她回到病房,看见陆聿坐在床尾,见她回来,起身掀开被子让她躺下,对于他方方面面的周到照顾,姜念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市区医院里。

    郑红刚来就和冯梅吵了一架,要不是有吕国生拦着,郑红都能上去跟冯梅打一架。

    她虎着脸骂道:“宋团长管得了我男人,可管不了我,要不是你儿子,我家志军能摔断腿吗?!”

    冯梅挡在宋向东面前,也虎着脸瞪郑红,骂道:“是你儿子手欠,不要脸的抢我们向东的书包,他就眼红陆副团他嫂子给我们向东书包上绣了个小男孩,就眼馋的要抢,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咋教志军的,把他教成这个德行!”

    叭叭叭的说了一大顿,郑红愣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徐燕是直性子,骂人打架虽然也行,但远远比不过冯梅,冯梅玩心眼子不行,可那张嘴反着正着的能骂出花来,让郑红是有话也吐不出来。

    吕营长听的烦,一把拽过郑红,沉着脸说:“你要再吵吵就回去,这里是医院不是家里,别给我在外面丢人!”

    郑红气红了眼:“你凭啥说我?”

    她指向冯梅:“是宋向东害的咱们儿子摔断了腿,你不护着志军,反倒护着宋向东,到底谁才是你儿子?!”

    “够了!”

    吕国生黑沉着脸:“你要是再闹,就自己滚回娘家,我自己也能带好志军。”

    说完转身就出了病房。

    就这一句话将郑红所有的气焰掐灭了,她最怕的就是回娘家,看着吕志军瘪着嘴哭着喊她娘,郑红又心疼又气,扭头愤怒的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冯梅。

    宋向东坐在病床上,手里抱着布包,手指在小男孩的眼睛上擦了擦,想把泥巴擦掉,冯梅转过身揉了揉他脑袋:“没事,回家娘给你洗干净。”

    宋向东点头:“嗯。”

    靠墙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打扮上一看就是城里人,她是前天过来的,本来病房里就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结果昨天晚上一下子来了两家人,一开始还没吵闹,自从那个摔断腿的孩子他娘来了之后,这个病房就没安静过。

    女人转头看了眼隔壁床位的宋向东,见他总是抱着一块用黑色布料缝制的书包,于是好奇的坐起身仔细看了看,顿时目光就黏在了布包上绣着的穿着军装的小男孩上面。

    虽然染了泥点子,脏了许多,可还是不难看出此人的绣功极好。

    她轻声道:“小朋友,能让婶子看看你的书包吗?”

    宋向东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将书包递过去。

    女人手指描绘着书包上的绣品,又抬头看了眼宋向东,宋向东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门牙缺了一颗,和书包上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她起了心思,问道:“这是谁绣的?”

    宋向东道:“姜婶子。”

    冯梅见她还挺稀罕的,笑着说:“是我邻居绣的,不是我瞎说,她绣的可好看了,就书包上这个小男孩她一下午就绣好了,你看看那鼻子那嘴,跟我家向东可真像。”

    女人笑道:“是挺像的。”

    她想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冯梅:“同志,我是咱们市里国营绣庄的老板,等你回去了给那位同志说一下,我这有一副绣图需要绣,如果那位同志愿意,可以来国营绣庄找我,我给她绣图,让她带回去,绣好了给我就成。”

    冯梅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问道:“有钱吗?”

    中年女人笑道:“肯定是有报酬的。”

    冯梅高兴的一拍腿:“那成,我回去了就给她说。”

    郑红扭头看了眼中年女人的书包,嗤了一声,嘀咕道:“一个破书包,谁不

    会缝一样,有什么好稀罕的。”

    吕志军小声说:“可是真的很好看,娘,你也给我缝一个,我想要。”

    郑红不耐烦道:“我不想缝!”.

    姜念是第三天早上出院的,她跟着陆聿去了王主任看病室,王主任开了点药交给陆聿,然后看向姜念,打趣道:“三个月,你来了三次,下个月可别来了,把身子好好养着。”

    姜念:……

    她也不愿意来。

    陆聿带着她离开医院,经过楼梯口时,和上楼梯的孙莹与吴友山撞上。

    吴友山往旁边让了让,孙莹轻咬着下唇,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陆聿,有心和他打招呼说话,可想到他前天冷漠的态度,心里又憋着一股气。

    陆聿看了眼挡着道的孙莹,清寒的目光扫了眼一旁的吴友山,又看向离他有三个台阶的孙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麻烦让一让。”

    吴友山拽了拽孙莹的袖子:“你怎么了?”

    孙莹往旁边挪了两步,看着一前一后走下楼梯的叔嫂,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陆聿的背影,她实在无法将梦里的男人和现实中冷漠冷情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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