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住她细瘦的手臂,薄唇溢出一声笑。

    她睡相不好,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

    陈尧扭头:“陆聿,你笑什么?”

    陆聿道:“没什么。”

    周继说:“你嫂子睡的可真香,这要是换成咱们,一点动静就醒了。”

    陆聿:“嗯。”

    这半年他几乎没有睡过合眼觉,每天都在极度紧绷中度过,只要静下来,想的最多的都是姜念。

    姜念这一觉睡的不老实,一直到下午才醒来,左边脸颊压了一道红印子,衬的周边的皮肤更白了,眼睫毛毛茸茸的,陆聿忍着想上手揉她脑袋的冲动,问:“睡好了吗?”

    “嗯。”

    姜念打了个哈欠,听见陈尧打趣:“嫂子,你梦里跟人打架了?”

    周继在旁边笑。

    姜念:???

    她睡的挺香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右胳膊和腿有点麻,她站起身缓了缓,看见陆聿垂着眸,眼尾似乎挑着笑意。

    姜念:……

    得,她睡相不好的事又暴露了。

    陆聿从怀里取出三个橘子递给姜念:“热了。”

    姜念一怔,错愕的看着陆聿手心的橘子,旁边的周继说:“陆聿一直在怀里捂着呢,还真没别说,你们叔嫂两的关系可真好,互相关心体谅,比我和我嫂子的亲情好多了。”

    姜念:……

    她和陆聿之间有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姜念吃过橘子后,起身拎着饭盒:“我回去做晚饭,一会给你们送过来。”

    陆聿道:“你晚上就别过来了,医院有食堂,能给我们送。”

    姜念知道他不放心自己,点点头:“好。”

    姜念回去的路上买了几样菜,打算明天早上多做点饭带过来,回到宿舍时把面粉的事给忘了,宿舍门从里面打开,翟佩佩伸头看见姜念:“咦,你回来了。”

    “快进来。”

    她打开宿舍门。

    姜念拎着菜走进去,翟佩佩正在和面,是玉米面,看到姜念手里的菜,笑道:“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你那杂酱面做的真好吃。”

    姜念笑道:“我再给你露一手。”

    翟佩佩负责切菜,姜念用玉米面烙了许多饼子,翟佩佩说:“葛主任昨天晚上打电话了。”

    姜念转头:“怎么了?”

    翟佩佩说:“听葛主任的意思,好像是王主任给她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你昨天不是说先不打算绣图了吗,估计王主任是害怕你不干了,想让葛主任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姜念:……

    其实她真有这个打算。

    如果陆聿调职令下来,她也会跟着离开,将来就算要绣图,也是去另一个市区的国营绣庄,不过这些并不影响翟姐和卢小静,反而彭银会对翟姐和卢姐更好,如果连她们两也不干了,彭银这个主任也干到头了。

    不过翟姐和卢姐都要靠这行养活自己,不会轻

    易离开。

    饭做到一半,隔壁又传来争吵声,这次是好几个人,有吵架的,劝架的。

    听的姜念头疼。

    她问翟佩佩:“葛姐,他们晚上也吵吗?”

    翟佩佩也烦:“咋不吵,自从这两口子搬到这来,就没有一天不吵的,我听了两个月了,都知道他们为啥吵架了。”

    姜念来了吃瓜的心思,翟佩佩看出来,没忍住笑道:“就知道你好奇。”

    姜念抿嘴笑了下。

    翟佩佩说:“这赵林是看上孙媛家里的背景才追的孙媛,听他们一直提的吴浩,是孙媛她娘家大院里的人,家里情况比赵林好,他们也是一个厂里的,赵林小心眼,见不得孙媛和吴浩说话,两人说上一两句话赵林就觉得孙媛做了啥对不起他的事,这男人啊,猜忌心太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姜念觉得,还是赵林的自卑心在作祟。

    家境比不上孙媛,孙媛长得又漂亮,身边还有个家境挺好的吴浩,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如吴浩,就开始从孙媛身上找毛病,就连他们现在住的宿舍都是孙父帮忙找的,孙媛现在也后悔嫁给赵林吧,为了躲开孙莹的母亲,选择了嫁人的方法,结果嫁给赵林这种男人。

    晚饭做好后卢小静她们都回来了。

    隔壁的人已经走了,屋子里的灯亮着,里面却静悄悄的。

    因为张笑怀孕,姜念睡相不好怕伤了她,晚上和卢小静一起睡,张笑和翟姐一起睡。

    卢小静戳了戳姜念的胳膊:“你老实点,我还想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呢。”

    姜念:……

    她睡了一下午,这会到没睡意了,无聊的盯着漆黑的房梁,听着宿舍里彼此起伏的呼吸声渐渐有了睡意,结果刚睡着就被隔壁“咚”的一声响吵醒了。

    姜念:……

    真服了!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卢小静和翟佩佩也被吵醒了,翟佩佩说:“估计又吵架了。”

    说完打了个哈欠。

    卢小静不耐烦的说:“我都想去革委会举报他们了。”

    姜念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睡,过了一会,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没过一会,她们的宿舍门被拍响,女人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救命……救命”

    姜念噌的一下就起了。

    她爬起来穿上鞋子打开宿舍门,孙媛坐在地上,头靠着门框,一只手捂着肚子,身下一滩血,血迹从她们的宿舍门一直延伸到隔壁,姜念吓得手抖了一下,翟佩佩从床上翻起来,急声道:“她这是流产了,快把她送医院!”

    孙媛用力攥着姜念的裤腿,脸色惨白虚弱:“救救我……”

    姜念弯下腰扶住她:“我们送你去医院。”

    张笑也要去,翟佩佩让她好好躺着别乱动,小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的张笑吓到了,乖乖躺在床上摸着肚子,看着卢小静翻下床给姜念披上衣服,三个人扶起孙媛,卢小静背着孙媛往医院走,翟佩佩和姜念在后面扶

    着她。

    从这里到医院可不近,一个人都得走半小时,更何况还要背着一个人。

    于是卢小静和翟佩佩轮流背着孙媛,翟佩佩没让姜念碰,觉得她个子小身板小,别再把孙媛给摔着了,几个人赶到医院,翟佩佩急声喊:“护士!护士!有人流血了!”

    孙媛被护士抬进了急诊室,医生让通知家里人过来,卢小静跑回去了一趟,没有赵林的人影,只能姜念她们帮忙跑前跑后的,最后医生出来说,病人是用力撞击,肚子导致流产的,怀疑病人遭到了丈夫的暴力对待,把这件事报到了妇联和革委会。

    姜念想到她睡的迷迷糊糊时听见的那一道“咚”声。

    她不知道是孙媛自己撞击的,还是赵林动的手。

    孙媛还在昏迷中,妇联的人先过来了,问了姜念她们的身份,得知她们是国营绣庄的,和孙媛是一个宿舍楼里,又问了孙媛和赵林夫妻两平日里的感情,因为什么吵架之类的,问的很仔细。

    姜念一问三不知,毕竟她也是这两天才来。

    翟佩佩和卢小静配合妇联的询问,没过多会革委会的人也来了解情况,最后折腾到大半夜才走,卢小静气的骂:“我咋就遇到这么糟心的破事!”

    翟佩佩也烦的直皱眉。

    孙媛被送到三楼的病房,快过年的这几天,来医院看病的人不少,大晚上的过道上都能听见咳嗽,她们也不能把孙媛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但翟佩佩和卢小静明天还要赶绣图,姜念就让她们回去了,她留下来照顾孙媛。

    病房里三个床位都躺着人,姜念坐在板凳上,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孙媛,这会安静下来,她才觉得双腿有点抖,一半是跑的,一半是吓的,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

    手黏糊糊的,她低头看了眼,满手的血,除了手以外,裤子上也有血,是孙媛在宿舍抓着她裤子留下的。

    姜念:……

    她忍着渗人的凉意,起身往水房走去,又长又窄的过道里亮着一排老式的玻璃灯泡,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病房的木门都关的严严实实,时不时的有咳嗽声传出来。

    姜念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血,这会脑子里不受控的想到曾经看过的恐怖片。

    鬼医院……

    恐怖楼道……

    她心里默念都是假的,假的,大着胆子走过楼梯,这个年代的楼梯是用墙堵的栏杆,下面刷着绿漆,上面是白色的墙面,走过楼梯,第四间病房是陆聿他们,姜念想着陆聿在里面,就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走到过道尽头,水房旁边有两间房,是男女主厕所,姜念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看过的恐怖电影,拧开水龙头洗手,安静的水房里,哗啦的水声很是清晰。

    姜念越听越渗人。

    “咳咳——”

    隔壁病房老人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吓得姜念头皮发麻,总觉得身后有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肩上,阴恻恻的问她:“你要黄纸还是白纸……”

    “都不要啊!”

    姜念手没洗完就跑了,小身影窜的极快。

    陆聿的病房挨着水房,楼道里静悄悄的,姜念的声音虽然不高,但陆聿却清楚的听见了。

    几乎在听见姜念的声音,陆聿就从床上翻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迅速打开房门,就看见一道身影从他眼前刷的一下跑过去,手里还沾着血。

    陆聿脸色一沉,捂着伤快步追上去。

    他不知道姜念大半夜怎么出现在医院,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对面的病房里,追过去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姜念坐在板凳上,紧紧挨着床上的人,浑身都在抖,摊在床上的双手血呼啦啦的吓人。

    “你怎么了?!”

    陆聿沉冽的声音骤然传来,吓得姜念又打了个哆嗦。

    她愣愣的抬起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道强势的力道拽起,下一刻就扑进了陆聿坚实温热的怀里,男人的手掌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脊背轻抚:“告诉我,刚刚怎么了?”

    姜念被陆聿用力抱着,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她缓过神来,低声说:“没、没事,就是黑漆漆的,被吓到了。”

    陆聿这才放开她,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除了手和裤子上的血,并没有见受伤,姜念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是我的血,是孙媛的血,她住在我们宿舍隔壁,晚上出了点事,我和翟姐卢姐一块把她送到医院的。”

    陆聿看了眼床上的孙媛,皱了皱眉没说话,手指攥住姜念的手腕:“我带你去洗手。”

    他看不得姜念身上有血。

    有陆聿陪着,姜念心里的恐惧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但她没忘记陆聿身上还有伤,挣了挣他的手:“我扶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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