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整个书院静的出奇,唯有陆盏与戴厷呈连连惨叫的声音。

    罗韶与戴夅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以为一个孩子而已,没有多大的劲。

    可那个名唤谢章的孩子竟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脸上发狠的表情让人发怵,还有那双眸淬着的狠如暗夜的毒蛇,狠且戾。

    陆盏生生被打的吐了一口血,罗韶再也经不住这场面,竟当场晕了过去。

    绿莹吓得赶忙扶住她,担忧的看向还在打人的谢章。

    这个孩子下手太狠了!

    戴厷呈要好一些,谢勋打人的狠劲不及谢章。

    陆鸢来到京府书院时就看到这一幕,她站在大门外侧,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沈默。

    他于百人中闲散而坐,即便只是随意的一举一动,也如墨绿山顶覆盖的雪,谪仙矜贵。

    看着打人的那两个孩子,陆鸢黛眉逐渐紧蹙,她不曾见过。

    但看到被打的快不省人事的陆盏,陆鸢还是站了出来,陆盏好歹是陆国公府的人,在外面如此被人欺负,丢的是陆家的脸面。

    “住手!”

    陆鸢踱步而来,莺丽的嗓音响在荷花庭院中。

    谢章与谢勋止住了动作。

    “继续。”

    沈默轻叩着扶手,未去看陆鸢,视线一直落在谢章与谢勋身上。

    两个孩子听闻,继续打着脚边的人。

    陆鸢脸色微白,走到沈默身边,红唇颤抖的张了张,才道:“沈将军,陆盏好歹是我国公府的人,沈将军就不能留些情面吗?”

    她看着他的侧颜,他的侧脸弧度轮廓柔和俊美,不似其他男人脸上的轮廓刚毅锋利。

    可他的秉性与处事却与他柔和的轮廓脸颊相反,陆鸢一度以为,这个人没有心。

    直到陆盏吐了第二口血时沈默才出声,“停。”

    陆鸢眼睫一颤,死寂的心又染上了几许心动,看着沈默狭长浓密的眼睫,以为他听进去了她的话,给了她几分情面。

    谢章与谢勋再次回到沈默身边。

    罗韶也适时的醒来,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盏,哭着跑过去抱起他,为他擦去嘴角的血。

    沈默站起身,弹了弹微微褶皱的云袖,淡声道:“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下手未免不知轻重,闻终,你去城内请个好一点的大夫给陆盏和戴厷呈瞧一瞧。”

    那个谢章分明是下了死手,可从沈默嘴里说出来的,却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沈默带着谢章与谢勋离开了京府书院。

    陆鸢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缓缓的沉了口积在喉间的气,转身走向立在长凳旁的老夫子,问道:“夫子,你可知陆盏他们与将军府的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子叹息一声,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原本谢章与谢勋在认真读书,偏生陆盏这个刺头带着戴厷呈挑衅谢章他们。

    先是在言语上辱骂,难以入耳,最后发展到大打出手。

    因为陆戟是陆国公府大夫人所生的嫡子,又是陆太师的嫡孙,身份何其尊贵,是以打会咬文识字起,就被送进宫里与皇子公主们一同上下学堂。

    所以在京府书院里,唯有陆国公府的庶子陆盏身份最高,其他学子们经常捧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溜须拍马。

    在谢章与谢勋来到京府书院时,陆盏便想先给谢章他们一个下马威,不曾想遇见了硬茬。

    “我知道了,谢夫子告知。”

    陆鸢转身走向哭得梨花带雨的罗韶,看着她怀中昏迷的陆盏,冷声道:“二夫人,夫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父亲将他送到书院是让他饱读诗书,识文断字,而不是让他仗着自己陆家庶子的身份在书院作威作福,今日之事我就不告诉父亲了,日后二夫人还是多腾些时间教教他礼仪品行,别寒了父亲对他的苦心。”

    罗韶隐忍着眸底的愤怒与恨意,低着头应了一声,“大小姐教训的是。”

    陆鸢乃国公府嫡长女,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哪一个身份都不是罗韶能得罪得起的。

    盏儿的行事作为的确见不得光,这件事侯爷不知道才更好,以免让侯爷对盏儿失望。

    戴夅抱着戴厷呈也离开了,今日对他来说,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身为兵部尚书,官职不小,可在沈将军眼中,他这个兵部尚书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日后他只能劝自家小子离谢章与谢勋远点,别再招惹这两个小祖宗了。

    已过酉时,廊檐各处都点亮了八角灯笼,在夜里散发着温和的柔光。

    闻管家带着谢章与谢勋来到书房内,两个孩子已经被大夫看过来了,脸上与身上也上了药。

    谢章与谢勋站在案桌前低着头。

    谢勋有些胆颤的瑟缩了小小的肩膀,估计大人唤他们过来是要兴师问罪了。

    谢章低着头,浓密交错的长睫在白皙的眼帘处投下暗黑的影,让人看不到他眸底的所思所想。

    他的唇角敛着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讽意,这位大人要开始暴露真面目了吗?

    沈默放下公文,瞧着站立在她面前的两个孩子,暖黄的烛光将他们单薄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相融。

    今日谢章揍陆盏时下手的狠厉程度与神情她都看在眼里。

    她原本想问谢章,他一个小孩子为何下手那么狠,转念又想起他是从东坞奴隶的车上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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