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怎么?”齐客问。

    “我朋友和我产生了信任危机。”沈问津振振有词,“主因在你。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第38章

    齐客的眉毛重新挑起来了,须臾,扯着嘴角出了那么一下的气,发出了“嗤”的一声。

    “你这什么眼神?”沈问津不满地嚷嚷。

    然后他就看见,他那热衷于突然出声吓人一跳的老板走到行李旁,从书包里掏出盒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朝自己递来。

    “这是啥?”沈问津问。

    齐客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拆开。

    是一盒绿豆酥,外边裹着层层叠叠香滑的油酥,里边的绿豆陷绵软香浓,甜而不腻。

    公司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绿豆酥的小铺,木子带回来过一盒,大家一块儿分了。沈问津难得碰上这么对胃口的吃的,原想着第二天再去买,不想铺子的老板家里有事,关停了一阵子,最终不了了之。

    沈问津此刻确实有点饿,看着绿豆酥两眼放光。他一面朝它伸出手去,一面听齐客说:“今晚得吃光。不然会坏。”

    “这么多?!”沈问津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

    ……一盒绿豆酥十二个,整整齐齐码在盒子里,一个没动。

    沈问津怀疑齐客想把他撑死。

    齐客抿着唇,掏出手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在上边点了几下。

    三分钟后,向之领着其余五个人上门,六个人拿了七个,盒子里登时蝗虫过境似的空了一半。

    费列莱吃得满嘴渣渣,临走时关怀了一阵俩孤寡老人:“不是说要睡了么?怎么又吃上了?”

    “睡前吃点甜的,做个好梦。”沈问津振振有词。

    “跟着老板就是好哈,有好东西吃。”费列莱笑道。

    “那咱俩换换?”沈问津面无表情。

    费列莱看起来居然有些心动,但被向之突如其来的一个勾脖给勾走了。他只得一面跟着这大块头走出房门,一面扭过头挥手说:“算了,不和你抢了。我撤了,你早些休息。”

    沈问津:……

    总觉得“抢”这个字用得怪怪的。

    盒子里还剩五个绿豆酥,沈问津最终吃了三个,牙刷了等于没刷,不得不溜去卫生间再洗漱一遍。

    待他洗漱出来的时候,便见齐客仍旧坐回椅子上,重新看起了纪录片。

    沈问津犹豫了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最终还是没凑上前占人空间。他直接上床进被窝,蒙着被子舒舒服服玩起了手机。

    玩了一阵,忽听桌子那边传来窸窸簌簌的一阵响动,而后脚步声轻轻蜿蜒至门边,伴随着极弱的“啪”的一声响,灯黑了。

    沈问津没动,想着可能是齐客也要睡了吧,然而半天没听着往床边踱来的脚步声。他掀开被子试图一探究竟,眼睛却没能立即适应外边黑暗的环境,什么也没看到。

    他听见齐客说:“你没睡?”

    声音远远传来。那人还站在门边。

    沈问津一愣,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窝在被窝里刷手机没动静,老板便以为他睡了。但被子不厚,能透光,灯一关,手机屏幕的光亮便被周遭的黑暗凸显出来,挺明显的。

    “没。”他说,“我玩会儿手机。”

    齐客沉默片刻,道:“对眼睛不好。”

    “你这口吻……”沈问津在黑暗中眨了下眼,措了一小阵子辞,有心开个玩笑,“很像我妈。”

    他坐起上半身,被子盖到了腰。齐客没即刻回答他这句话,一声不吭地把灯打开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齐客盯着沈问津看,须臾,复又垂下眼,朝床边走过来。

    “你妈能让你晚上吃甜食?”他问。

    “我妈不管我吃的,倒是签了公司后经纪人管我。”沈问津拽着被子说,“不过我好像不太容易吃胖。”

    齐客“嗯”了一声。

    沈问津接着问:“怎么,你妈管你晚上吃东西?不会吧,都成年人了。”

    齐客在床边站定,沈问津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他踌躇五秒后还是坐下了。他支着长腿,也不转头,就正对着桌子的方向吐出几个字:

    “以前管。”

    过了会儿又说:“还管挺严。”

    语气淡淡,听不太出是什么情绪。

    但沈问津直觉他的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

    这突然聊起的话题就好像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令气氛有些许凝固。沈问津本以为,齐客下一秒便会顺着这道口子往外倒些什么,但他没有。

    齐客只是转过头,问:“困了么?”

    有一瞬间,沈问津差点吐出“想讲什么就讲,不用顾忌别的”,话到嘴边卡了个壳,思索片刻后仍是收了回去。

    认识那么多年,他太了解齐客了。这人若是不想开口,求菩萨告奶奶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句;反之,他假如想说,自己便会说的。

    沈问津于是把这句话抛下了,回答了齐客方才的问题。

    “不困。”他摇摇头,“精神着呢。再玩会儿。”

    “你之前不是说想睡?”齐客问。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高中喜欢吃香蕉,现在又一般;我之前想睡觉,现在也一般,一个道理。”沈问津一个磕巴也不打,说得有理有据。

    齐客垂眼往腿上看,似是笑了声,动静很轻很短,短到青年刚捕捉到,那声已经破碎在空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