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宝,怎么样,头还疼不疼?”他一连串地过来问,抬手轻贴在叶知秋额头,“都怪中午那群狗逼灌酒灌得那么疯。”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李少君也凑过来,“我就说你喝多了喝多了,你就是不听,来,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喝多了咱们就下次再聚,兄弟这么多年了……”

    他偏头问唐乐,“对吧,乐乐?”

    “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唐乐笑盈盈地点头,“要不,我去要点温水,喝点水再走也好。”

    他说着起身,往吧台方向走去。

    “那我们喝点热水……”李少君话说了半句忽然卡了壳,他慌了一下,嗓音里全是无措,“怎么了,怎么了,这还是我们秋爷吗?眼睛怎么红了?”

    叶知秋性子倔,爱面儿,一向是不善认输不爱妥协的,从小到大,这还是李少君第一次见他红了眼睛,一时人都慌了。

    可叶知秋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金宝宝掌心柔软的温度,也闻到了金宝宝身上宝宝霜的味道。

    金宝宝皮肤容易过敏,从小到大都用宝宝霜,虽然香腻腻的,但很好闻。

    除此之外,还有李少君身上海盐般清新的香水味儿,即便掺了酒香,也依然好闻。

    李少君骚包,爱打扮,连香水都是特意找调香师订制的独一家,叶知秋绝不会闻错。

    如果只是死后的幻境,不该这么清晰真实才对。

    虽然叶知秋看不到自己,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金宝宝和李少君---他们都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那么生动,那么鲜活……

    好像他真的回到了十九岁,命运转折点的那一晚。

    这个想法让叶知秋不自觉一怔,随即心脏重重跳了起来。

    下意识地,他双手悄悄握紧,不算长的指甲陷入掌心柔软的皮肉,带来了无比清晰的疼痛感。

    叶知秋记得很清楚,庆功宴上,他被那群二代们灌了不少酒,所以到了会所没多久就靠着角落睡着了。

    而眼前的情形,就好像他刚从那场小憩里醒过来,好像他后来所经历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过刚刚睡了一觉,醒来后依然青春年少,意气风发,那所有的伤害与痛苦,不过是他短暂的一场梦境而已。

    见他怔怔着一言不发,这会儿不仅李少君,就连金宝宝也慌了:“怎么了,小秋?你别吓我。”

    李少君更凑近了一点:“我们都在呢。”

    叶知秋抿紧唇瓣,好半晌才艰难开口。

    “没事儿,”他的嗓音微微沙哑,问,“今天几号?”

    即便早已猜到今天的日期,他仍忍不住再次确认。

    “今天11月7号,恰好立冬,你开庆功宴的日子,”闻言金宝宝和李少君不觉对视一眼,更担心了,“小秋……”

    这么重要的日子,叶知秋怎么可能会忘记?

    “上午确实喝多了。”见两人小心翼翼又满脸担忧的样子,叶知秋忽然笑了下。

    “啊,天哪,你刚刚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金宝宝果然不疑有他,他站直身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就说嘛。”

    “走走走,回家。”李少君也不等唐乐的热水了,弯腰就要扶叶知秋起身。

    叶知秋抬手止住他的动作,顺势往卡座深处靠了靠。

    “再坐会儿。”他说,“不是说好了今晚大家一起喝一杯吗?”

    “少君,”他抬眸看向李少君,“去点最好的酒,小爷今天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得了吧你,”李少君无语,“你以为自己现在很清醒?”

    金宝宝也不太赞同:“你到底还行不行啊?咱不来硬撑的啊。”

    “我才十九岁,怎么就不行了?”叶知秋似笑非笑地抬眼,又像往常一样在李少君小腿轻踢一脚,支使他,“快去。”

    短短的片刻间,叶知秋已经通过各种方式确认: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他命运转折点的这一天。

    他不离开,是因为他知道,唐乐根本不是去为他要热水,而是去请齐鑫了。

    唐乐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即使他刚刚睡着的时候。

    也正因此,他刚刚第一次张开眼睛时,他们才会那么巧地四目相对。

    而之前李少君和金宝宝的谈话之所以转到陶若晴身上,也完全是因为唐乐巧妙又刻意的引导。

    所以上一次,他才会将李少君赶走,让齐鑫有机可乘。

    否则,以李少君的脾气,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儿不耐,齐鑫就绝没有在他面前开屏的机会。

    齐鑫是受陶若晴邀请,来参加他的庆功宴的。

    他外形不错,算得上英俊,只可惜庆功宴上的青年才俊太多,他立于其中并没有特别出挑。

    庆功宴从中午时分开始,直闹到下午四点多钟,叶知秋笼共也就看了他两眼。

    第一眼是陶若晴将齐鑫介绍给他的时候,第二眼是齐鑫过来向他敬酒表示祝贺的时候。

    庆功宴结束时,叶知秋早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

    可当晚,就在他把李少君赶出去后不久,齐鑫却忽然抱着火红的玫瑰款步而来,在众目睽睽下向他深情告白。

    叶知秋身边从不缺追求者。

    齐鑫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太多,根本不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