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荣城是极为繁荣的地方,他从小在那里长大,地形熟悉,吃穿不愁,管理属下也得心应手,可他日日找机会想回魔窟,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只为回魔窟见一面魔尊大人。

    “尊上,我想回来。”见兰榭没有反应,他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兰榭还是什么也没说。

    柳肃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外袍宽大,但是他很确信宽袍之下的细腰盈盈可握。

    魔尊大人又瘦了。

    其实瘦的又何止只有魔尊大人,柳肃在荣城的每一天都吃不好饭,只是魔尊从不关心,也不会关心。

    柳肃一咬牙,道:“尊上,实在不行,您让我跟夜尧换换,我去谢城。”谢城是离魔窟最近的地方。

    “或者不去做什么首领,回魔窟当个夜间巡逻的守卫,也是极好的。”

    兰榭终于有所反应,他微不可察轻叹一声,“你回魔窟,本尊新欢又要遭殃了吧。”

    他转过身来漠视柳肃,“坚守荣城是你作为魔族首领的职责,这么轻易就谈跟夜尧换,动不动就离开领地不管,这就是你对魔族的负责吗?”

    柳肃声音也冷下来,“属下只想守护魔尊。”

    一柄通身散发黑气的利剑出现在兰榭手中,又转而发出红色微光,灼灼焰火点亮黑夜,兰榭眼里怒火逐渐增生,不做犹豫,长剑穿透柳肃胸口,剑尖从背后刺出,鲜血顺着剑尖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絮、影……”柳肃眼睫微颤,认出那是魔尊的剑。

    这次居然絮影剑都出来了,魔尊大人这次是真的想他死。

    死就死吧,死在魔尊大人手里也是满足的。柳肃嘴角溢出鲜血,忍着疼痛,还死不悔改重复刚才的话,“属下只想守护尊上!”

    话音刚落,心口上被重重的踢来一脚,柳肃向后倒去,心口的长剑离开身体,握在兰榭手中不断往下淌血。

    “马上滚回荣城去!”

    兰榭好久没有这么愤怒过,血色眼眸仿佛结了冰,看得柳肃心里一阵难过。

    柳肃倒地后又吐出一口血来,他毫不在意般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心口的伤满足感慨,这样也好,伤口疼了,心里就不会更疼。

    他在心里疯狂的长笑,然后在兰榭冷漠的注视下爬起神来,继续跪在兰榭面前。“属下明日回荣城成吗?今夜想在魔窟待一晚。”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舔了一下失去血色的嘴唇,无力道:“尊上,属下疼得走不动了。”

    兰榭收了絮影,转身走进魔王殿。“明日一早,在本尊醒来之前滚回去。”

    “属下,领命。”

    在兰榭看不见的背后,柳肃擦掉嘴角的血,方才的虚弱疼痛消失殆尽,转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魔尊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他贪婪地盯着魔尊背影,哑声道:“兰榭,是我的……”

    ***

    柳肃并没有去找老药翁治疗,也不找个地方休息,径直去往弑神殿找魔二公子。

    沧渊致力于到处抓人,这会儿刚从魔牢回来,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很有成就感。他见柳肃深夜出现在弑神殿,惊讶的看了看他的伤口,挑挑眉发笑。

    “哟,又回来了。”沧渊好整以暇坐在铺满柔软皮毛的座椅上,轻蔑地看着柳肃,“柳首领这次是找什么借口回来的?魔尊没揍你?”

    “拜见魔二公子。”柳肃不理会他的嘲笑,默默低头参拜,然后才盯着自己血迹未干的胸口,说:“尊上这次没揍我,他只是用絮影刺了我一剑。”

    伤口离心脏偏了一分,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他说的云淡风轻,沧渊却是闻言一振,心疼似的看着他,亲自把人请到一边坐下,斟了酒水,这才说道:“哟,这都用上絮影了,看来这次你找的理由很离谱。”

    “这次没找理由。”柳肃淡淡道,“我说来看他找的新欢。”

    手里的酒杯被狠狠捏碎,碎瓷片扎进手心也感觉不到疼,柳肃发了狠道:“我要杀了他!”

    “杀了谁?尊上?”沧渊故意问道。

    柳肃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是谁!”

    本以为沧渊会向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支持他去杀了魔尊的新欢,但这次魔二公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严肃的跟柳肃说:“这次你不能动手,计划还没完成,不要误了我事。”

    柳肃“啪”的拍桌而起,愤怒地直视沧渊,“他都是尊上的新欢了!我还不能杀他?!要等到他滚上尊上的床我才能杀他吗?”

    沧渊不悦的皱起眉,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安抚道:“这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绝对滚不上尊上的床。”

    “并且,前几日他还被尊上用鞭子抽了一顿,还是我去魔牢叫人按着才给上的药。”沧渊招招手,几个小姑娘鱼贯而入,端来一碟花生米,一碟拌牛肉,还有其他几份下酒菜。

    柳肃将信将疑,看沧渊不像说谎的神情,这才咽下怀疑。吃了一片牛肉后,柳肃突然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杀他?”

    沧渊不耐道:“你就不能不杀他吗?我都跟你保证了,他一旦妄想爬上尊上的床,我立马宰了他如何?”

    心里想的却是,要能把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拐上床,那也算是兰榭有本事。

    柳肃想了又想,拳头松了又紧,这才勉强点头,心里却打起了另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