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琳达想想就热血沸腾。

    然而,她的一腔热血还没沸腾完,林涧已经一个人把所有任务都完成了。

    而她毫无参与感地站在一边,木然看着林涧把文字内容也完成——她的字没有林涧好看。

    最后只负责捧着林涧做出来的作品去上交。

    ……林涧好像压根不需要有人和他一组。

    他自己就能做完所有的事,除了格斗课,他不可能自己和自己打,还是需要一个对手。

    很快,中级学院拿到了他们的基因检测报告。

    一个老师找上门来,询问她愿不愿意提前结束小学课程,进入中级学院学习专门的课程。

    如果她同意,就可以得到免学费生活费入学的名额,如果表现优良,学校还会给她提供丰厚的奖学金。

    琳达不想离开,但她父亲却在这时意外得了重病。

    她母亲在生下妹妹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的父亲也紧跟着去世,只剩下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妹妹。

    林涧说他可以帮她。

    琳达在领居的帮助下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望着摇篮里的妹妹走神。

    妹妹才刚出生,等将来长大,到处都要花钱,就算送到孤儿院,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孤儿院也很难做多少,更多还是得靠自己。

    还有她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最后,她拒绝了林涧,选择了中级学院提供的奖学金。

    她也是个alpha,没有任何道理,把这些压在其他人的身上。

    别人又不欠她的。

    她可以负担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她妹妹从小到大的花销。

    离开的那天,只有林涧去送她,她坐在车上,远远望着校门口站着的男生,眼眶酸涩,只能在心底默默期许他未来一切顺利。

    眨眼见十几年过去。

    他们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小星球上再次重逢。

    还没相遇,她就听了无数关于他的不好的话。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恶劣,因为,说出这些话的人,是他的父亲。

    她一直默默祈祷能够过的好的人,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去上个洗手间。”琳达别过脸,躲开林涧的视线,低头匆匆走出门。

    她拐过一个角,确认林涧看不到了,才把手肘搭在栏杆上,脸埋在手心里,泪水脱框而出,完全忘了时间。

    “喂,”迟疑的男声在身旁响起,“你没事吧?”

    琳达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不远处,犹疑不定地看着她。

    正是刚才坐在林涧身旁的那个男生。

    “我没事。”她擦了把脸,低下眼去。

    谢岫白手里拎着一只刚杀的鸡,探究地在她通红的眼眶上扫了一眼,礼貌性移开视线:“刚刚忘了问,你吃饭有什么忌口吗?”

    琳达摇头,嗓音有些沙哑,“我都可以。”

    “行。”谢岫白爽快地答案一声,却没有离开。

    琳达抬眼看去。

    谢岫白空出来的那只手搭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简陋的水泥栏杆。

    这些建筑都是为了收容难民临时搭建的,设施简陋,甚至连白腻子都没糊,摸上去手感十分粗糙,还有些硌手。

    “你刚刚……”谢岫白迟疑地开口,不太好意思似的偏过头去,盯着栏杆上的水泥石灰点子,“在哭什么……”

    他其实想问的是,琳达是和林涧吵架了吗?

    还是因为她和林涧的曾经那段、他不曾参与过的时光……才哭的?

    琳达的泪水一瞬间又涌了出来。

    ——我儿子脾气怪得很,从来不和人亲近。

    ——话也少,整天沉默寡言的,一点也不开朗,我都懒得说他。

    “明明是他抛弃林涧的啊……”

    她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大滴大滴砸落在灰黑色的水泥过道上。

    “他怎么能怪林涧和他不亲,他把林涧变成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被那些人那么骂……那么孤立,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和他玩,他要怎么开朗啊……”

    她不能把这些话和林涧说。

    她不能再把刀往林涧的心上插,再去把他的伤口撕开,就为了问他痛不痛。

    她也不想和这个男生说。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和林涧认识,看起来关系很好,但她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刚认识的人,还是什么。

    也不知道他和林涧有没有亲密到能够分享这些掩埋在时光之中的事情。

    但是……

    她眼眶酸涩得要命,心脏也一突一突地跳动,喉咙梗塞,几乎要压不住难过,在这个明显比她小的alpha面前哭出声来。

    “他是联邦的将军,他要保护他的公民,那就可以牺牲他的儿子了吗?”

    琳达想起微生时屿和她说的那些话,连嗓音都在抖,“连我都知道林涧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是林涧的父亲,为什么觉得他会那样做……就因为……就因为一个一直霸凌他的人,对自己的孩子心存偏见,不喜欢他……”

    “出生的时候抛弃他不算,还要再抛弃他一次……让那些人骂他,说他是个没爹没妈的……”

    琳达说不出口,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水很快洇湿了她的袖子。

    她几乎忘了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