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凌乱潮湿的床单被套全部换了新的,床边摔倒的凳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原位,窗户大开着,屋内漂浮着淡淡的夜来香气息。

    干净整洁得仿佛昨夜的迷乱是一场错觉。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所有的一切,亲吻拥抱,耳鬓厮磨,信息素厮杀交融……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一场不可言说的梦。

    但是这怎么可能。

    林涧呼吸急促,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隔着衬衣,落在凸起的锁骨上,沿着那道弧线轻轻摩挲。

    他闭了闭眼,下心决心似的,解开了扣纽。

    衬衣领口敞开一块。

    他捞过桌子上的镜子,再一次确认了——锁骨下方,一个吻痕印清晰可见,鲜红明艳,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这是他刚才洗漱的时候发现的。

    如此鲜明。

    仿佛一个铁打的证据。

    不是做梦。

    林涧怔忡地躺下去,头陷入柔软的枕头之中,杯子和枕头上只有洗涤剂的清香。

    是真的一干二净。

    干净到曾铺天盖地占领这个房间的荼靡花香没有残留一丝一毫。

    林涧翻了个身,不明白自己在烦躁什么。

    如果谢岫白是想假装不知道,假装失忆,把这一段翻篇过去,那再好不过,他……

    一缕微弱的荼靡香闯入鼻腔。

    他撑起身,四处寻觅了一下,在枕头下找到了一条手链——绯红的绳,串着几枚仿古的铜钱,一个铜钱上印了一个字。

    金榜题名。

    是他在谢岫白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玩笑性的送他的礼物。

    上面的字还是他亲手刻的。

    谢岫白收到之后立刻戴在了手上,除了洗澡就没取下来过,他还调侃他说真这么想金榜题名就好好上学,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谢岫白当时说……

    林涧猝然收紧手指,把手链紧紧攥在手心里,耳边好像又回响起少年玩世不恭的嗓音。

    “我想要的才不是金榜题名。”

    少年趴在桌子上,低头凝视那几个字,目光专注近乎深情,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吻下去一般,眼尾飞翘,察觉他的视线,眼帘抬起,定定地看着他,玩笑一样的口吻。

    “我想要的是你啊。”

    林涧把手链收起来,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关上窗,重新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谢岫白早起下楼,从厨房倒了杯牛奶,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了新的字条。

    “你的东西掉了。”

    和纸条放在一起的是他的手链。

    谢岫白挑了挑眉,慢悠悠喝完牛奶,把手链戴回了手上,拎起书包上学去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谢岫白一反常态地每天按时起床上学,在学校也安分守己,没有再让老师把他遣返回家。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好似陌生人,不见面也不说话,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时候,就在一张纸条上留言。

    转眼一周过去了。

    还有一天就是谢岫白说得集体成人礼,林涧犹豫,答应的事情总得做到。

    逃避也逃避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尴尬的也都过去了。

    要不……今天早点回去,跟谢岫白好好谈谈?

    他看了眼时间,再过个把小时,差不多就是谢岫白学校放学的时间。

    林涧和李沉瀚道别。

    刚走到门口,轰隆!一声惊雷响彻耳畔。

    屋外狂风大作,树影婆娑,几棵树全被压弯了腰,天空眨眼间就阴沉了下来。

    暴雨倾盆而下。

    白沙星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场雨,经常一下就是暴雨,好在下的快停的也快。

    雨帘密密麻麻,不一会儿地上就积起了一层水,黄豆一样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林涧缓慢地皱起眉。

    谢岫白没有带伞出门的习惯。

    第55章

    大雨打在窗户玻璃上,噼里啪啦,水沿着窗户往下流,屋檐上也在往下流水,小瀑布一样。

    整个世界笼罩在灰蒙蒙的大雨里。

    明天就是成人礼,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放学铃声一响,无论是住校的还是走读的,立刻欢呼着冲了出去,生怕跑慢了又被拽回来上课。

    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

    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单手支颊,悠哉悠哉地看着窗外。

    这场雨来的突然,等了一会儿,见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按捺不住的男生一个个跑出教学楼,闷着头冲进雨里,衣服顶在头上,弓腰把书包抱在怀里,还没跑几步,身上的衣服就湿透了。

    女生倒是大多带了伞,原本是为了遮阳,这会儿歪打正着,没带的互相凑合一下,三三两两挤在伞下,稀稀拉拉的伞花相继远去。

    校门口有家长焦急地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在满地乱窜的学生里找自家的那一个。

    “谢岫白。”身后忽然传来女生紧张的声音。

    谢岫白回过头。

    教室门口站了一个女生,面口袋一样的校服也挡不住的好身材,高挑纤细,曲线玲珑,容貌秀致甜美,两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胸口的名牌上标着隔壁班级的号码。

    “莉娜。”谢岫白说,“有事吗?”

    莉娜拽了拽校服下摆,深吸口气,硬着头皮穿过班级里纵横摆放的课桌,和地上几乎把过道完全挤占的箱子,站到谢岫白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