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从渔阳避暑到在这里定居,又聊了很多在这里生活的趣事,给晋修说了寿平湖的景色有多美,街头巷尾的蜜水和酥酪又有多好吃。

    就连明熙自己都没察觉,她说的九成九的趣事里,都有慕箴的影子。

    她说的开心,也没在意晋修听得高不高兴,他越吃越沉默,到头来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见他这样,明熙有些好笑:“这么好吃啊,那等回头你在渔阳多留几日,我再带你尝尝别的菜。”

    她烂漫地想着:“还有景色小吃,我都带你统统过一遍。”

    晋修已经吃完,他擦了擦嘴,又漱了口,确保口中没东西了,才低声开口:“慕公子的药方,我已经完成了。”

    “真的?!”

    明熙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蹦起。

    晋修看着她明丽的脸,平淡道:“只要坚持喝上一月时间,体内的毒素便可慢慢退散。”

    这比明熙四年后去郴州找他的计划快上了不少,她眼中星光璀璨,高兴得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太谢谢你啦!晋修!”

    回府的路上,她还一直在高兴。

    她甚至已经安排好后几日带晋修去哪里玩,吃什么点心了。

    这日清晨,她还在睡梦中,便被闻冬悄声闹醒。

    “姑娘,慕公子在府外等你。”

    明熙偏头一看,也刚刚卯时,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天色还是一片黑暗。

    她有些头疼。又缩回被子里,闹着起床气:“这么早想干什么?不见不见,跟他说我要睡觉。”

    “还是快起吧,”闻冬顿了顿,“慕公子说晋神医已经动身准备出城了,说让姑娘去送一送。”

    什么?!

    明熙这才猛地惊醒,赶忙起身:“快快,给我找身衣服来。”

    怎么这么快,甚至天不亮就要走。

    难不成是躲她,要连夜回郴州吗?!

    第54章 告别

    这么早的天, 府中只有零星几个下人起了。

    温度寒凉,闻冬要给她找件大氅,明熙记挂着晋修, 没敢等直接出门了。

    慕箴的马车就停在街角,她上去后就瞧见慕箴坐在里头。

    “怎么这么突然,你怎么知道他这时候走了?”

    慕箴将准备好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将绳结扣好:“他临走前去了刘府结了诊费,刘澈通知我的。”

    他心中知道晋修与明熙关系好,明熙甚至跟他说过未来几天要带晋修去哪里玩。

    他也纳闷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 但他想明熙一定会想要跟晋修告别。

    心悦也好, 友谊也罢, 无论心中对于他们二人关系亲近有多酸涩,慕箴想, 他都一定要让明熙与晋修好好道别。

    江湖路远, 晋修又是个不见踪影的人, 此番若是离别, 下次相见便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明熙有些恼:“他什么意思嘛?生我的气了?亏我昨晚还给他带饭,居然走都不说一声!”

    见她心中带气, 慕箴劝阻:“许是有什么急事呢,一会儿去告别, 可别口不择言, 要好好说话。”

    明熙抱着胳膊, 寒着一张脸。

    到城门口了, 远远就瞧见轻装包裹的主仆二人。

    慕箴留在马车里等她,明熙嗖一下跳下车追了上去。

    还在下着朦胧的细雨, 她连伞都顾不得打。

    “晋修!”

    人影一顿,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慕箴的劝诫通通忘了, 明熙大步上前,眉间紧皱在一起:“怎么大清早就要走?还不说一声,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晋修越过她的身影,望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那马车看着低调,但他识货,车架用的是顶级的紫檀木,车帘用的是最遮风的珊瑚绒。

    名贵异常,想来这渔阳,只有慕家那位公子用的起。

    “我问你话呢?”明熙见他出神,更生气了,“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

    晋修眸色暗了暗,他没有回答,只是垂眼望向明熙。

    十分稚嫩,又明媚自由的明熙。

    她身上披着的大氅太大,快要拖到地上,一眼便知不是她的尺寸。

    许是方才跳下来的动作激烈了些,大氅的绳结松了点,发顶也落了些水雾,晋修将手中的伞偏了过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双肩瞬间淋湿。

    “我们当然是朋友。”

    说这句话时,晋修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腔被撕裂般,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突然释怀一般,骤然笑出来,细雨之中的面容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他的纯真笑意。

    “明熙,我只是需要立马回去,没来得及告诉你。”

    “有什么急事?”

    “可能渔阳的气候太潮湿,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晋修的声音极轻极淡,就这样散在风雨之中。

    他不舒服,不舒服极了。

    在看到自己来时,明熙已经与慕箴亲密无间的模样。

    在看到慕箴倒下,她情绪崩溃恳求自己救他的模样。

    在方方面面,每一个都宣告着自己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插足他们的蛛丝马迹里,晋修都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他明晰药理,洞察人体,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也不会无端产生如此剧烈的痛苦。

    但他还是经历了,再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