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等人走了,叶明芷将筷子一摔:“你昏头了?听不出他的话音?”

    “听出来了呀,”明熙耸了耸肩,“但我去个宴会,又不至于明日就要找夫家,你明知他脑子不好,非跟他抬杠干嘛。”

    “噗、”

    笑的是一直安静的何淑。

    她敲敲明熙的头:“再如何也不能这样说你的父亲。”

    “事实就是而已。”

    饶是叶明芷再不愿意,孙国公府的请帖送来,她还是往上加了个明熙的名字。

    这天天不亮,明熙就被闻冬按在梳妆台前收拾。

    姑娘随性了好几年,闻冬的手早就痒了,她飞快地给明熙梳了个繁复精美的发髻,又拿出许多首饰往她头上戴。

    明熙觉得都快抬不起来头了,脖子都快累断,她勉强撑起,见自己造型确实精致,但也太引人注目了。

    她刷刷地抽了几支簪子下来,勉强看着顺眼了些才出门。

    大政氏族没落,爵位地位不似从前,但这说的多是明熙家这样没有根基的小侯爵们。

    孙国公作为当朝太子的亲国舅,国公府荣誉久盛不衰。

    明熙与姐姐坐在角落,正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宴会开始没多久,一个衣着光鲜华丽的姑娘坐在了上位的大夫人身边。

    孙国公没有儿子,只有一个捧在掌心的女儿,孙月颜。

    姑母是皇后娘娘,与当今太子是亲表兄妹,爹娘更是爱护有加。

    孙月颜自小就是整个汴京闺秀圈的中心。

    眼下见了她,不少姑娘便纷纷夸赞起来:“孙妹妹真是又瘦了。”

    “小脸儿也白净了不少。”

    “先前还长听孙妹妹说头疼,眼下可好了?”

    “之前不是说季大人从郴州带回来了一位神医,出价千金都不曾令其出诊,可我怎么听说季大人为了治月颜的头疾,将晋神医都请来了?”

    听闻熟悉的人的名字,明熙终于抬起了头。

    晋修?他们已经回京城了吗?

    明熙回来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去和他打个招呼。

    孙月颜闻言捂了捂唇,淡笑不语:“别瞎说。”

    嘴上说着,但身旁的小姐妹们表示羡慕地吹捧时,面上的笑倒不见停下来。

    正想着,明熙同这位孙月颜对上了视线。

    她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见最前头传来她高高在上的声音。

    “听说叶二姑娘从渔阳回来了?总听我父亲说二姑娘的疫病之功,想来也医书上乘。”

    在场之人视线无一不齐刷刷地投过来,明熙轻轻皱眉。

    孙月颜笑着道:“不如上来也帮我看看?”

    叶明芷反对来宴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明熙同这位国公府的千金向来不对付。

    自刚入应天书院,明熙就一直被按着头欺负,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有忘记明熙。

    但明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受气包了。

    她闻言只是抬眼随意地看了看,语气淡淡:“你又没病,让我看什么?”

    见她连动都不动,态度傲慢极了。

    孙月颜被当众落了面子,神色瞬间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明熙歪头,声音认真:“我在说你装病啊,怎么,装病骗骗男人搏一搏同情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吧。”

    第74章 重逢

    “她是不是疯了?”

    在场闺秀无一例外地发出同一个疑问。

    不仅当中驳回国公府姑娘的面子, 还当面嘲讽。

    叶家这个二姑娘真是在渔阳野久了,怕是都忘了天高地厚了吧?

    孙月颜呆愣了许久,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瓣:“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 难道分别数年,已经忘了你我的情分吗?”

    情分?

    她与孙月颜能有什么情分?

    明熙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曾经年幼进入应天书院,孙月颜作为同窗,走到哪被人追捧到哪,风光惯了。

    开学第一日, 明熙因为在看书没有站起来同她打招呼, 被孙月颜从此记恨上了。

    得罪了国公府家的姑娘, 孙月颜的一众附庸自然也都不会让她好过。

    刻意地孤立她,走路时会让人绊倒, 就连她记忆里数次被锁在书院当中, 也都是孙月颜的杰作。

    那种隐形的, 沉默的暴力, 日复一日地将明熙的性格磋磨地怯懦又缄默。

    如今数年不见,若是彼此都本本分分的, 她也不曾想多事。

    但眼下她居然还敢同自己说情分?

    可去她的吧,人人都忌惮国公府的地位, 她可不怕。

    承历二十九年, 李阕病逝, 这位帝王的逝去不仅带来的是二位皇子对皇权的争夺, 更是对朝中一众官员王侯的震荡。

    没记错的话,太子倒台, 李怀序上位,皇后一脉连同着这位国公府的百年基业, 一起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明熙又不免有些神情复杂道:“与其在这里讨旁人欢心,不如多想想未来吧。”

    孙月颜娇纵了十余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折辱?

    她当即铁青着脸站起:“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侯府之人,也敢落我的面子?来人——”

    明熙面对叶明芷的眼神,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就好像在说,我只是在实话实话啊,谁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