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明熙当时呐呐,心里想了很多说辞。

    比如你可以只在家里戴,比如你可以做出来之后用红绳穿着戴在颈上。

    但她望着季飞绍总是来去匆匆,忙得见不着人的身影,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画纸平静地揉成一团,假装没有发生过这场对话。

    明熙很想要这对指环,就像她在很年幼的时候就一直在幻想自己将来婚假之后的生活。

    她渴盼着有人能热烈地,始终如一地爱恋着自己,渴盼着未来与某人相濡以沫的感情。

    昏沉沉的梦里,她看到自己失落地坐在角落,脚边是团成团的画纸。

    她看到有一双骨感如玉的手伸过来,捡走了那团纸,如视珍宝地将它小心展开又抚平。

    她看到有一个挺直如竹的身影坐在桌边,一下又一下地做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没有抬头,都不曾休息,只是默默地忙活着什么。

    终于,明熙看到那人站起,转过身。

    慕箴脸上带着一贯明媚又温柔的笑脸,将手上的东西举起,递到她面前。

    “你想要的,是不是这样的?”

    白玉飞鸟花纹的指环,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同自己画出来的一般无二,明熙终于止不住地蹲下身恸哭。

    自己曾经的念想,曾经放弃的执念,终究会有人视作珍宝,将你已经扔掉的东西重又捡了回来,捧到你的手心。

    明熙醒来时,十分平静。

    她没有哭,甚至心中一片安宁。

    以往每每梦见曾经,她总是会在滂沱眼泪中醒来,伴随着无边的苦闷与痛意。

    闻冬这时候进来,推开了门窗道:“今日是个大晴天呢。”

    “嗯,”明熙抬眼,长舒一口气,“往后,会一直都是晴天的。”

    那场在她心中轰鸣不休的暴雨,终于雨过天晴,再也不会出现。

    果然如同明熙猜测的一般,李阕经过翰林院的事情后病情越发严重,连上朝都停了,平日奏折也要靠李德全念给他听。

    她后来又跟着晋修进了一趟宫,明熙想确认李阕的情况是不是装的。

    然而她望见床榻上昏昏欲睡,意识都不怎么清醒的李阕,终于确信,他活不到自己预料的时间了。

    太子总是频繁地出入乾清宫,连平日里的事务也不做,只一趟又一趟地来观察着李阕的病情。

    好像在等着他什么时候咽气。

    太子一党蠢蠢欲动,京中总是笼罩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就连叶鸿文每日也都焦躁不安,紧锁眉头。

    明熙自然知道太子会在不久之后的宫变中失败,就算没有季飞绍在,太子此人骄奢淫逸,性情暴戾,早在这几年内朝野上下就隐隐有着要废太子,立四皇子的提议。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北朔有乱,李怀宜却死活不肯随兵离京的原因。

    李阕正病重得厉害,若是自己一走,李阕这头驾崩,他如何能赶得回来?

    所以李怀序走后,他总是心神不宁地日日前来乾清宫请安,巴不得李阕明日就死,李怀序远在北朔,自己好顺理成章上位。

    叶鸿文作为太子党羽,人虽然是个在光禄司任职的芝麻绿豆小官,但祖上传下来侯位还是让他在太子面前有一定的席位。

    这段时日他也跟着太子忙前忙后,前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府上下都被李阕随意找了个由头杀鸡儆猴,意在警告太子,敲打那群跟着太子蠢蠢欲动的官员。

    那时明熙与姐姐都已嫁人,幸免于难,可惜何淑跟着叶鸿文一起下了大狱,落得一个死。

    那时她求遍了人,季飞绍也好,姨母祖父也罢,就连李怀序也架不住亲自去向李阕求情,都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明熙一直想着这段时日尽可能地破坏叶鸿文的差事,哪怕一件也好,能让他被太子党厌弃。

    她对叶鸿文没什么感情,但至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赴死,更何苦还有何淑和尚未足岁的弟弟。

    但叶鸿文向来不将公务带回家中,她就是想使绊子也没办法。

    就在明熙想着要不干脆直接闯进他书房点一把火,将书信公文统统烧了算了。

    没想到听闻叶鸿文白日在光禄司办事出了纰漏,被上司革职,待业家中。

    明熙正纳闷,她收到孙国公府的帖子,邀她一见。

    再次见到孙月颜时,她满面娇衿笑意我,望着明熙,眼底是止不住的嘲讽和得意。

    “如果你若是好好地求求我,说你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缠着季哥哥,我说不准会放过你父亲,让太子表哥重新重用他哦。”

    明熙一脸平静地望着眼前美丽却愚蠢至极的姑娘,心里早已老泪纵横。

    这是什么雪中送炭的大恩人啊!

    第84章 赐婚

    明熙有些不可置信:“是你动的手脚?还是你爹娘, 其他人的主意?”

    孙月颜见她一脸惊讶,以为是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害怕,不免有些趾高气扬地笑道:“怕了?你也知道如今官家病危, 不日我家太子表哥就要登上大典,你若是识相,向我说些好话,为你曾经在宴会上的事道歉,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明熙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看傻子般怜悯又带些好笑的无奈。

    “看来孙姑娘上次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