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阮清攸一听这话,蓦地一惊:听起来,林焱对这位木桑姑娘实在是不太了解,如何就能上手行医呢?

    “表哥……”阮清攸伸手,正待说“大晋擅长内外科的好手太医日日来府上,便不牢姑娘上手了”,便有人先他一步开了口。

    木桑没有凑特别近,打林焱身子后头转了转,说:“医药我只能算半瓶子醋,但是我倒真可以算上一算……”

    阮清攸闻言,也凑近了些,想要看看一个年轻姑娘,到底是何种占卜之法。

    他从来是信命道之说,若不然也不会在家破之时独独留下个护身符,但他从来接触的又是高僧大德,还未见过年轻的,尤其还是个姑娘行占卜一事,不牵扯什么信与不信,单纯只有好奇而已。

    “起开起开,挡这么严实做什么……”

    木桑伸手,将碍事的林焱拨拉到一边,然后掏出来随身的线香,先点燃冲着门外念了些什么,然后转身插进她自己带个小米筒里。

    后盘起腿来,扔下了好些铜钱,草棒,在一片烟气袅袅中闭上了眼。

    阮清攸还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郑重中又带着一丝玩笑,据他所知,大晋上下也没有这样的法子,他在心头满满的疑问中看向林焱。

    林焱也正挠头呢,看阮清攸向他投来了目光,也觉很是尴尬, “那什么,再看看,再看看……”

    木桑口中的念词倒是一直没停过,偶尔有几个音节声音格外高些,在场两个清醒的,却连一个音节都听不懂。

    三柱线香焚尽,木桑挠挠脑袋,收好自己的小米筒,一脸迷茫地站了起来。

    她这表情,更加坐实了阮清攸和林焱的猜想:小姑娘家玩闹,做不得真。

    阮清攸俯身掖了掖季钦的被角,同林焱道:“表哥,时辰不早,该去用饭了。”

    “是是是,”林焱也往外走, “小同窗,来,你先请。”

    木桑没有察觉这俩人的心思,跑出去看了看外头,堵在门口说:“林焱,你说大晋的南北方建筑风格很是迥然,对也不对?”

    林焱想到自己曾给她看过自己的画作,其间提到了这些,便点头:“是啊,你不是自己瞧过?”

    “这里是北方建筑?”木桑又问。

    “是啊,”林焱觉得奇怪, “要不然呢?”

    “那我看见的就是南方咯?”木桑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他跑那么远去作甚?”

    阮清攸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木桑看他,然后细细描述了自己在烟气中看到的那处宅子, “若按照你们所说,那应该是南方的某处宅子,但是我记得林焱说过他与表弟都是北方人,那他去是的哪里?他去那么远作甚?”

    “算了算了,”林焱只当她是在乱说, “哪里又规定北方不能有南边模样的房子了?去吃饭去吃饭。”

    阮清攸听闻却落了泪, “姑娘,我识得那处房子,请问你,该如何唤他回来?你既看得见他在何处,便一定晓得破解之法的,对不对?”

    木桑一看慌了神, “你哭什么呀,莫哭莫哭……我教你唤魂的法子,不一定管用,但我必定教你……”

    这丫头,说了还不如不说……林焱方才便听周妈妈讲:阮清攸自打季钦出事,坚强地简直不成样子,周妈妈自己都哭了好多次了,但到底没见阮清攸红过一次眼圈,木桑这丫头到底是说了什么啊,才惹得人这样!

    他急得直跺脚,又问阮清攸:“小同窗,你如何断定,这处宅子便是你识得的那一处呢?”

    宅子这东西,相似的可就多了去了。

    阮清攸抱头蹲下,情绪几乎崩溃,说话也断断续续——

    “自季钦受伤以来,我总反复做同一个梦,梦中总出现的,便是这个宅子。”

    “这宅子地处金陵,是我的病逝之地。”

    “季钦请了高人,便在这个宅子里,用余生阳寿换我重活一次。”

    “我本以为,梦都是假的……”

    “可谁料……”阮清攸放声大哭, “该死的,其实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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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吧各位宝婆,小阮重生其实是小季拿命换来的(从容戴上墨镜)

    第53章 唤魂

    木桑瞧不得他这样的哭法,也蹲身下去, “诶诶诶,你先别哭,我叫你唤魂好不好?”

    “能唤得回来吗?”阮清攸抬头。

    “我不骗你啊,”木桑挠头, “我看不清他的因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他换命的时限已到,但是我们现在只能是试试,万一成功呢是不是。”

    阮清攸本来是想说,若不然还是算了,他本来这条命也是逆天而来,还回去便就还回去。

    但张了张嘴才又回过神来:如今安然无恙的是自己啊,反倒是季钦才是前路未卜那个,他凭什么决定季钦的死活呢……

    “请姑娘教授唤魂之法,多谢。”

    *

    半个时辰之后,阮清攸手上怀抱着一只公鸡,公鸡脚脖子上用红绳拴好,后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房顶。

    他已经连着好些日子不曾好生用口人粮食了,方才在下面儿时还不觉如何,真到了房顶上,一眼竟瞧见了山脚下劳作的佃农,还没小指头大呢,没来由的,就是一阵腿脚发软。

    这人站得高了,就觉得吹面的风也格外大了,夜风呼过来竟像小刀子剌一般带上了些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