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荀锦尧来时挟一身冰凉的霜寒气息,手被娄念攥着找回几分暖意,神思飘忽,又想起娄念话里无意带过的“十日”二字。

    沉默了一会,荀锦尧斜过眼神,打量娄念今日的衣着,又很快不着痕迹将目光收回至天际的方向。

    他直直盯着那轮月盘,开口道:“如今你灵力时常不稳定,就算起烧的时候少了,也还得跟今日似的,把衣裳好好穿严实了再出屋。”

    要命。荀锦尧话落在心中默默捂脸,深感无力想,他怎么那么像在交代遗言呢?

    他心里想什么娄念也不知道,闻言,娄念只是带着鼻音应了声:“嗯。”

    应完忽而没忍住笑,娄念眼睫颤动,看着荀锦尧道:“你管的这些要赶上孟大小姐了。”

    “……”内涵什么呢?

    荀锦尧带着娄念攥自己的手,一块在娄念身侧碰了碰:“你若是肯自己多上点儿心,我也不必在你面前又当道侣,又当哥哥,谈情说爱便罢了,还得时刻惦记自家的弟弟何时长大了不用自己操心。”

    “怎么,这样不可以吗?”娄念歪过身来,贴靠荀锦尧身侧,放缓了语调与荀锦尧道,“一个本就不够的,阿念两个都想要,你嫌阿念贪心,不肯给了么?”

    荀锦尧吃惯了娄念撒娇这一套,每每拒绝不得,这次亦是毫不例外,摸摸他脑袋,好脾气地笑笑,说道:“不会,你想要就都随你了。”

    娄念满意起来,喜上眉梢,缠着荀锦尧道:“你就是阿念的好哥哥,要哥哥天天管我照顾我,抱我亲我,只宠我一个~”

    他一连串下来把荀锦尧听得发笑,一一应下了,又听他问道:“知不知道阿念还喜欢什么?”

    荀锦尧想了想:“喜欢玩儿?还是喜欢故事书?”

    末了,他又笑着摆手:“不成,按你说的,得是两个都喜欢才够本。”

    “你跑偏咯。”

    娄念如此说着,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指让荀锦尧凑近,适才贴在荀锦尧耳边悄声道:“阿念还喜欢——”

    他有意不说全,吊着人胃口,荀锦尧便好奇问他:“什么?”

    “喜欢哥哥偶尔管我叫哥哥~”娄念飞快地说道。

    “……”

    “…………???”

    荀锦尧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想起什么,脑袋轰地炸响,脸皮迅速红到脖子根。

    他又又又在说什么东西???

    “哈哈哈。”娄念乐得笑出声,就近在那张泛红的微烫面颊亲了口,占完便宜才退后远离了些。

    他背着俩手站姿规矩,老实诚恳道:“你知道的,阿念从不说谎,既说了喜欢,那就是真心喜欢的。”

    “……行了,你别说了。”

    娄念耸肩,悠悠哉哉走回他拉远的距离。

    荀锦尧无奈看他过来,想去戳他脑瓜,手刚抬起一半,突而面色微变,再没了动作。

    左肩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毫不收敛,那一刻荀锦尧便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125章 阿念,不是这样的

    次日,飞鸿宗以要事为由,紧急召集各大小仙门前往八达城内议事。

    荀锦尧站在高台之上,看台下人潮汹涌,摩肩接踵,来自大陆各地的修者凡人脸上写着各异的神色,也望着他与他身后不远处的方向。

    这些人在想什么,在讨论什么,荀锦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在近旁,耳边听的是煞罔以莫凌口吻慷慨激昂的大段宣读,面上神情一片空洞。

    昨日白日的时候,煞罔曾对荀锦尧给出直接提示,因而,荀锦尧对煞罔以莫凌的身份宣称收他为徒一事并不觉得意外。

    但荀锦尧没想到的是,对方会将软禁娄念之事一并对外公开。

    而荀锦尧更没想到的是……

    ——

    就在昨夜,傀儡蛊毒发,来势汹汹。

    荀锦尧看不清眼前事物,耳中嗡鸣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那只蛊虫在他体内经脉肆意游走,他不疼,可他的身体冰冷,犹如坠入冰窟。有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濒临死亡,血液渐渐停止流动,紧接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浑身滚烫,又如经受烈焰炙烤。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荀锦尧难以言述。

    像一场漫长的酷刑……诡异渗人而痛苦煎熬,荀锦尧全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受控制抓紧一段不属于他自己的轻薄衣料,直到那段衣襟从他的手中被迫滑出。

    再睁开眼睛时,荀锦尧知道自己还活着,眼前是漆黑的夜,皎月的光辉透过窗缝撒在屋内的地面。

    煞罔站在窗前,转过脸来,与他微笑:“欢迎你正式加入飞鸿宗的行列,我第二位亲传弟子。”

    “……”第二位亲传弟子?

    荀锦尧瞳孔骤然缩紧,想起煞罔白日里与他说过的对话。

    对方果然是认真的?同时,潜意识里的记忆中,荀锦尧不记得煞罔曾让谢宇斌即刻催动他体内的傀儡蛊。

    ……煞罔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荀锦尧默不作声,见煞罔从窗前走近,拍了拍他的肩头,态度温和:“不必如此紧张,无论迷心镜碎片存在与否,我说过的,我不会轻易动自家亲传弟子的性命。”

    荀锦尧侧过眼眸,看了煞罔一眼。

    对方的嘴唇张张合合,站在他的不远处,向他陈述一段也许蓄谋已久了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