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张先生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到了辛染的面前。

    那宽大的手掌抚在了他的脸颊旁,冻得泛红的脸颊上,还有?些潮意,

    “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张先生的话还未讲完。

    辛染先忿恨地抬起手,他将张先生的手狠狠甩开,他俩的手交叠在一起,碰到了楼梯转角处的大花瓶。

    “哗啦啦”瓶子倒下去碎了一地,如?瀑布倾泻,如?断了绳的珍珠项链,四处滚落。

    张家的仆从应声赶来收拾,看到楼梯上的两人?,又大气不敢出?地埋头去找打扫的工具了。

    辛染侧过脸,看着满地狼藉,大的小的碎渣铺满楼梯,甚至一楼也有?滚下去的碎瓷片。

    两人?的手在撞到花瓶时有?那么一刹那的痛,辛染看着张先生的手,静了一会儿。张先生的手被碎片划了一道血痕。

    “伤了先生,我该受罚。”

    辛染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碎瓷,紧紧握在了手心里,锋利的棱角插入肉中的瞬间,就有?红色的血从他的掌心蜿蜒而下到了手腕。

    红色的血漫进濡湿的衣物,晕染开了。

    张先生阴沉着脸,握住了他的手,“你在发什么疯?”

    他将手笼在张先生的手背上,那只手上全是?血,雪白的肌肤和?粘稠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坚硬的地板上。

    “先生,我不懂。”

    他的声音是?很虚弱,仿佛这个晚上他已经身?心俱疲,快要承受不住生命的重量。

    但他的脸上却是?在笑,笑得还是?那么媚气又勾人?。

    “先生,”他摇着头很是?疑惑,又往前了一步,“你现在为什么生气?”

    “这不是?您自找的吗?”

    ‘嘶’,他发出?了吃痛的声音,他痛得眼里噙满了泪。张季泽捏住了他那只受伤的手。

    辛染透过泪眼朦胧的视野,望向?那个让他长大的男人?,

    “我是?您养的一只小雀儿。”

    “我算不上个人?。”他不停地询问他,“那您为什么生气呢?”

    “我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婊……”

    他的脸上出?现火辣辣的热感,他并?不觉得有?任何痛感,只是?耳朵传来的清脆的“啪”!将他震住了。

    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张季泽捂住了他泛红的那边脸,那双漆黑的眼里第一次有?了零星的懊悔和?更多的愤怒。

    他才?后知后觉,张先生刚刚气急打了他一巴掌。

    他感受到张季泽温暖而又干燥的手掌,揉在他的腮旁,

    张季泽的脸上还在生气,“你不是?!”

    他抬起眼,看向?张季泽时,只剩下恍惚。

    “哦!我不是?……”

    张季泽捏着他的手,将他手心的碎瓷片扔了出?去,带血的白瓷落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色在瓷器上格外刺眼,辛染的眼珠随着那片瓷器,动了动,再抬起眼时,眼里只有?浓稠的嘲讽和?怨恨。

    “你说?我是?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我做你手中的工具,你为什么又要我完全属于你?你却不觉得自己荒谬!”

    张季泽很久没从辛染的眼睛里,看到对他明晃晃的忤逆,他将手从辛染的脸上移开,眸色阴沉,已然是?要发作。

    在他发作前,辛染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先生——”甜如?蜜的声音缠了上来,在张季泽发怒前,辛染将冰凉的手覆盖在了张季泽的手背,又将他的手压回到了那红肿的脸上。

    很痛,但是?辛染低眸笑得愈发灿烂,他用被打了的那边脸,蹭着张季泽干燥温暖的掌心。

    他挑起眉尖,压低了声音,如?海底的塞壬,“您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荒唐吗?”

    他薄唇轻吐,一字一字地呢喃,揭开了被迷雾罩着的真相。

    “因为你爱上了你养的小雀儿。”

    辛染直直地看向?张季泽那深不见底的眼睛,红艳艳的嘴唇,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

    “现在,都是?你活该!”

    说?着,他双手一伸,将张季泽往后狠狠推去,他明知道自己没法将人?推下楼梯,他明知道这点台阶摔不死人?。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他明晃晃地表现给张季泽看。

    他恨他,恨到巴不得他现在就死!

    第96章 交际花的自我修养

    翌日清晨, 辛染下楼时,楼梯上的碎瓷已经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转角又?摆上了一模一样?的花瓶, 好似午夜时分什么闹事也没有发生。

    张先生坐在餐桌前,甚至也不声不响。

    直到辛染下了楼, 坐在那的张先生才从刀叉上抬起了眼。

    “小?染, 我跟你道个歉。”张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 眼角淡淡的纹, 露出如沐春风的笑?。

    辛染看到那笑?,并?不觉得如何温暖, 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惶惑就?像虱子一样?爬满了他的毛孔。

    张先生等他用完餐,才吩咐人领着他坐进了车里。辛染看着车前方,却开始从太阳穴里疼痛, 身体已经发出警告, 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但是他却无法逃开。

    坐在车里,他难得有些煎熬了,喉咙的阻塞感越发强烈,甚至到了一种呕吐的境界。

    车驱进了贫民窟, 巷子越往里越窄,车就?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