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虞晓在睡梦中继续努力地守护他,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把他上半身都抱在怀里。柔软的腹部在他身前打开,紧贴着他的心跳。

    周夜声屏住呼吸,脸都憋红了也没敢乱动一下,生怕吵醒他香甜的梦。

    从记事起,周夜声从没被任何人像这样牢牢地抱在怀里。

    福利院里他一直都是自己单独住的。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困在他的身体里无法自由收放,力量失控时他会短暂地变成怪物,无意识的睡眠是高发期。所以虞桦英特地给他打造了一只笼子,要他每晚睡觉前都把自己锁进去。

    他不想伤害朋友,也不想被发现房间里的牢笼,所以从没邀请任何人进入过自己的房间。也就不可能有人睡过他的床,盖过他的被子。

    他从没跟任何人一起睡过觉。

    他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虞晓却没穿衣服,赤身裸/体地盖着他的被子,睡在他的床上。昨晚回家太晚了没有洗澡,被窝却里都是奇异的冷香。

    他困在这柔软的香味里,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天还没亮。他已经休息够了,睡也睡不着,起也起不来,像是享受又像是煎熬,一动不动地硬生生又躺了两个小时。

    直到虞晓悠悠转醒。

    在察觉他醒来的一瞬间,周夜声立刻翻身脱离他的怀抱,假装还在睡梦中,紧闭双眼。

    等他先坐起身,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假装刚被吵醒,“……你为什么睡在这?”

    虞晓却被这样拙劣的演技轻易骗过,打了个呵欠,“因为,要看着你。”

    他俯身靠近周夜声,关心地问,“休息好了吗?”

    白皙的上半身迎面压过来,两点粉色撞进眼底,周夜声头脑空白了一瞬,血色轰地一声直逼头顶,“你……快去把衣服穿上!”

    虞晓:“喔。”

    一大早就这么精神,中气十足的。

    看来休息得很好。

    无论休息得好不好,即使前一天刚刚出差回来,半夜还跑去森林里打了架,周夜声依旧顽强地起床准备上早八。甚至在出门之前还能像往常一样煎十个蛋,在盘子里堆成一座塔。

    这是冰箱里仅剩的十个蛋。虞晓半夜回来扫荡冰箱时放过了它们,因为生蛋和熟的味道是天壤之别,他可不是那种对人类烹饪技术一窍不通的鱼。

    周夜声给他做了早餐,自己点了外卖。一来冰箱被扫荡得差不多了需要补货,二来从休眠状态中苏醒后确实饥饿感强烈。现在他能理解虞晓上次苏醒后在老徐家吃火锅,恨不得把锅也吃了的进食欲了。

    【你是不是还要对我说什么?】

    【昨天在森林里,你说回家之后还有事情要跟我讲的。】

    虞晓一边用餐叉优雅进食,一边询问。

    周夜声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满林子找鱼找得着急上火,满脑子都是他让人给逮了做鱼头火锅的悲观设想。见了面也没控制好脾气,先劈头盖脸地把鱼一顿骂。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话说得挺过分的。周夜声悄悄瞥他一眼。

    幸好没有生气。

    “也没什么……”周夜声语气停顿。

    他想到自己放狠话说“回家再跟你算账”时,是气虞晓擅自行动不告而别。而出差时琢磨了一天得出的结论,却是想要跟这条海水鱼讲清楚人类所谓的边界感。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怎么说得清楚呢。

    连他们盖同一张被子睡过觉的关系,他自己脑袋里的念头——都是不清不楚的。

    最终什么接吻什么睡一起的事他都没能再张口提起,只妥协般说了,“下次出门前要先告诉我去哪,不然回来没有蛋塔吃。”

    “喔!”虞晓十分惊讶,接着便言之凿凿地保证,“好。”

    比起讲什么大道理,还是这招更立竿见影。

    比起吃的,是不是别的事他都不放在心上?

    周夜声心情混乱,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青春期烦恼收拾完早餐桌,带他一起去了教室。

    昨晚全员出动的老徐家此时正在全员补觉。只有章元镇被叫醒,对他们丛林冒险之后还勇敢赶早八的行为十分敬佩。

    今天来得有点晚,来上课的学生已经把座位占了大半。虞晓找了个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正要戴上耳机进入小章鱼课堂时,被教室里与平时不同的氛围吸引了注意。

    “你们有没有看今早的新闻啊。”他身边的学生压低声音在讨论。

    “夏洲死了。”

    “卧槽真的假的?!就我们学院那个超级富二代?夏氏集团的继承人死了?!”

    “怎么回事啊……年纪轻轻好可惜……”

    “新闻里说是晚上在森林里玩儿越野遇上了野兽袭击,我感觉不至于吧?他身上那全套的义体不是很牛吗?”

    “八成是真的。我有朋友认识去现场的刑侦队,说是尸体被咬坏了……除了不能吃的义体,剩下的部分都被啃得只剩骨头了。还有照片呢你们要不要看?”

    “别说了我早饭在胃里翻腾……”

    “我怎么听人说是因为他们家义体质量不合格,他植入太多才导致的精神错乱?不然谁家好人大晚上跑那么偏僻的原始森林里去玩儿越野啊。”

    “夏氏股票大跌,兄弟们我先冲了。”

    “夏高鸣不得疯啊,就这么一个儿子,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