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孙昭把手机放到洛烛面前,淡淡说道:“洛烛同学,我们知道你家里很穷,这可是在帮你,等有钱了,可要感谢我们。”

    洛烛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双眼红肿,隔着一层模糊的泪花,渐渐看清了屏幕上的文案。

    【花样繁多,老少通吃,有多年c上功夫,给钱就做——高二b班洛烛】

    顿时,一道闪电劈落,洛烛怔愣地望着那段文字,以及下面不堪入目的照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大脑像是当机了一般,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王韩满意地拍拍孙昭的肩膀,“走了走了,我还得去网吧呢!”

    他伸手勾着小跟班的脖子,大摇大摆地出了门,灯光刺眼的器材室内,只剩孙昭站在那里,神情淡漠。

    孙昭淡笑一声,镜片上反射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俯下身来,略带怜悯地凑到洛烛耳边,轻声说着:

    “洛烛啊,你这样没有父母,又穷,又娘,还天天被欺负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孙昭的身影遮住了灯光,洛烛看不清他的神情。

    紧接着,他又听孙昭道:“如果我是你,这样的条件,不如投江自杀,重新开始,也比现在受尽屈辱好得多。”

    说完,孙昭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扇了两下,像是抚摸,却又带着无尽的恶意。

    他起了身,恢复以往淡漠的神情,仿佛刚刚说那些话的人并不是他。

    孙昭和他挥了挥手,眯眼笑道:“再见。”

    器材室的门一开一合,砰的一声,周围恢复了寂静。

    洛烛无助地躺在那张桌子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吸吸鼻子,费劲力气在桌上翻滚了下,下巴垫在冰冷的铝制桌面上,慢慢跪起了身。

    在那几个人折磨他的时候,膝盖不知道磕到了多少次,泛着红,又疼又肿。

    他险些腿软又倒下来。

    洛烛忍着疼痛,一点点从桌上下来,靠近了器材室的门。

    不出意外,门被孙昭从外面锁上了。

    器材室的门钥匙通常放在外面的门框上,可放学这么长时间,已经没有人从这里路过了。

    更何况,他嘴里塞着东西,想要发出求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洛烛深吸口气,往后蹦跶了几步,然后——猛地往前冲去,试图用身体撞开门。

    没有用。

    撞门的肩膀已然红肿一片,他瘫坐在地上,两眼茫然,有一瞬间,脑中又回想起孙昭临走前的那句话:

    不如投江自杀,重新开始。

    然而,想法一冒出来,他立马甩了甩头。

    不行,奶奶身体不好,年纪大了没有人照顾,他是奶奶的小蜡烛,是不可以熄灭的。

    洛烛吸吸鼻子,将视线落到了器材室的窗户上面。

    器材室在二楼,如果他把玻璃撞破,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死的。

    他起了身,慢慢地往窗户那边挪动。

    他做好了准备,正要去撞玻璃——

    砰的一声,器材室的门被人猛地拉开。

    洛烛险些没刹住车,整个人贴在了窗户上。

    他朝着门口抬头,灯光落在他的小狗眼里,让他双眼都亮着光。

    “洛烛?”一道清冷的嗓音如清泉般淌入耳中。

    一瞬间,委屈、不安、害怕,都随着那道声音淡淡散去。

    洛烛眼里的光亮打了个转,跟着眼泪划过脸颊,流了下来。

    是路尧……

    今天,可以回家了。

    洛烛的双眼红彤彤的,身上被绳子勒着的地方泛着一块又一块的红,他皮肤又白又嫩,似乎一碰就会滴出水来。

    路尧蹙着眉走到他面前,帮他把绳子解开,嘴里的东西也拿了出来。

    望着手指上粘的口水,他轻挑起眉,在墙上蹭了蹭。

    “你一直挨欺负吗?”路尧望着他。

    洛烛吸吸鼻子,眼眶上浮着一层泪花,他慢吞吞地穿着校服,委屈地点了点头。

    路尧没什么表情,他把洛烛被扔在地上的包捡起来,递给了他:“明天,记得和老师说。”

    洛烛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

    他背着书包,加快脚步往回走,因为王韩那些人,他回家比平时晚了,天色很沉,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被欺负这件事,他不是没和老师说过。

    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他说了。

    老师让他把家长叫过来,说要好好谈话,让家长多关注孩子的心理。

    可他是孤儿,除了福利院里的奶奶,他没有家长可以叫了。

    而奶奶身体不好,他不想让奶奶为他担心,更不想让奶奶为了他,走这么长的一段路。

    叫家长一事草草了之,王韩他们知道后,他被几个人堵在教室里,被踹肚子,被扇脑袋。

    班里也有人投来可怜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洛烛甩甩头,把一切抛之脑后。

    没关系,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考上大学了。

    到时候就可以远离这些坏人,重新开始了。

    他扬了扬唇。

    回家后,洛奶奶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咳嗽几声,眉色凝重地望着手里的苍白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