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阴泰点点头,抱怨似的说:“我婚期订得最晚,要当三个人的男傧相。”

    “那不对呀,不是还有四人成亲吗?”刘隆奇道。

    阴泰一把圈住郭盛的脖子,指着他说道:“他娶的是我族姐。”

    郭盛顺势给了阴泰一胳膊肘,说:“阿泰娶了耿晔的族妹,不疑娶的是广宗的族姐。”

    刘隆看向邓广宗问:“表兄,你娶了谁家的女娘?”

    邓广宗不好意思笑笑说:“樊家的女娘。”

    刘隆扶额,说:“除了表兄,你们这是内部消化呢。哦,对了,兜楼储,你呢?”

    兜楼储自豪地说:“我来雒阳时就成亲啦。”

    兜楼储来京时年岁还小,但他是来做侍子的,他爹南单于没有亏待他,给他娶了老婆分了财产,才让他来雒阳城的,也算尽了做父亲的义务。

    刘隆问:“你们谁最先成亲?”

    梁不疑回道:“我腊月十一成亲。”刘隆颔首,看向其他四人,他们也说了各自成亲的日期。刘隆要不是皇帝,说不定这个月都在吃席中度过呢。

    “你们举办婚礼时,朕不在场,到时送你们一份厚礼。”刘隆笑道。其他几人闻言纷纷道谢。

    刘隆又与师傅商议下,索性从明日起,给这几人都放了假,翻年再过来。众人听了,更加高兴了。

    每年虽不至于新春前一天还在宫中陪天子读书,但放假那日也是很晚了。

    下午回去,刘隆一直在思索这个事情,伴读当中最小的已经十八岁了,他们同龄的族兄弟们都进入郎署开始为做官而准备,而他们几人依然在学堂陪皇帝读书。

    刘隆明白伴读和他们背后家族的意思,尽量伴读与皇帝打好关系,才能在以后的仕途中飞黄腾达。所以刘隆不提结束学业,这些家族和伴读也不会主动提,耿晔这个憨货除外。

    他们这些伴读之所以将婚期如此密集地订在腊月,是因为临近腊月朝中一般无大事,以及腊月连着新春假日多利于小夫妻培养感情。

    阴泰等人本来就是刘隆和母后为了拉拢世家才召来的。为官做宰

    领兵打战的能力不是从学堂里学到的,而是一步步历练得来的。

    但是如果撤销伴读,就涉及到刘隆的学业是否要结业,结业又涉及到亲政元服,亲政元服又可能涉及帝后权争。

    刘隆对现状很满意,目前没有想着去亲政。

    他拿不定注意,于是去了后殿,请母后做主。邓绥听完,沉吟了一下,说:“隆儿所言有理,所谓成家立业,他们几人都要成家,也该立业了。”

    刘隆点头说:“正是这个意思。”邓绥笑起来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下诏除为郎,然后继续陪隆儿读书罢了。”

    刘隆听了,笑道:“这样也好。那就这几日去吧,正好让他们双喜临门。”邓绥颔首,让身边的耿纨纨拟旨。

    说罢,邓绥突然让刘隆起身,又让他转一圈。刘隆不明所以地依言站起转圈,然而低头看自己的衣裳,说:“母后,我今日服饰有什么不妥吗?”

    邓绥笑起来说:“我儿长大了,你刚百日的时候只有这么大,没想到一眨眼就成大人了。”邓绥用手比划出刘隆百日的长度。

    刘隆闻言,哭笑不得道:“我要是不长大,这十多年的饭菜是白吃的?”此言一出,殿内响起笑声,邓绥也跟着笑起来,笑容欣慰。

    一件事情涌上邓绥的心头,她再次打量了刘隆一眼,感慨道:“隆儿长大了啊!”

    感慨完,邓绥扫视了一圈宫殿,含笑对刘隆说:“以后隆儿要纳妃生子,这崇德殿怕是住不下了。翻了年,就挪宫吧。”

    刘隆几乎是在邓绥的照顾下养大的,母子之情深厚。他现在才十一周岁还没想着成亲,崇德殿又阔朗,前后两殿各有东西配殿又有围房,当然住得下啊。

    刘隆闻言急道:“我还小,母后你不要挪走啊!”

    邓绥脸上闪过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刘隆说:“我说的是隆儿你挪宫呀。”

    刘隆一顿,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挪走?挪哪儿去?”

    邓绥看到刘隆一脸迷茫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这真不怪刘隆,他是真不知道崇德殿其实不是他的宫殿,而是母后的宫殿。

    当年因为刘隆年幼,邓绥才将他接到自己宫中养育,把前殿留给他居住,自己住了后殿。

    东汉有南宫和北宫,中间有复道相连,看似如前汉的未央宫与长乐宫布局,但实际上截然不同。

    前汉未央宫为皇帝所居,长乐宫为太后所居。然而东汉的南宫和北宫,皇帝不居的那一处为冷宫,幽居犯错之人的冷宫。

    当初光武帝废郭皇后,将其与子女迁到南宫幽居,此举在后世约定俗成。故而,东汉的皇太后与皇帝是居住一宫(南宫或北宫)。

    北宫和南宫在西汉时已经存在,光武帝和明帝修缮两宫宫殿,并在原来的主殿东侧新作宫殿。

    皇帝一般居住在东侧新作的宫殿,故称为东宫;皇太后居住在原宫中的正殿,人称西宫;皇后居住的宫殿被称为“中宫”。

    所以按汉制,位于西侧的崇德殿不是刘隆的居所,崇德殿之东的德阳殿才是刘隆真正的宫殿。崇德殿与德阳殿比肩相邻,相距不远。

    “德阳殿啊……”刘隆的语气中透露着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