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界的女王篇 第十三章 面具底下 1
雪千樱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只有舞三火三千代。 皆卜家与竹弓家什么的，儘管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一直在覬覦她们舞三火家，她也不会随他们起舞。 当然了，要是他们想趁火打劫，洗劫舞三火家，她是不会睁隻眼闭隻眼，全力迎击，不分手段，只为打倒这些混帐东西。 也就是说，状况比先前还要恶劣。 为了防范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雪千樱也不是毫无办法，所以她才会要她们分头行动，要是有什么不测，起码能促成竹弓家与皆卜家自相残杀，都在提防对方的这两个家族，真的狭路相逢，想必不会忽略彼此的存在吧。 这里是校园。 刚刚到现在，都是虎麟的回想。雪千樱和她说明一切始末后，就丢下她，逕自奔向下一个目的地了，至于她则还赖在原地。因为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需要一些时间反芻消化。 不过，看样子雪千樱在这之前应该遇到了什么，虽然这部分没有说太多，她也不是听不出来。 只不过，虎麟还是不知道雪千樱遇到了什么。除非她也经歷同样的事情，否则不可能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或许……这就是她斗不过雪千樱的根本原因吧。 然而，她会妥协，明明就不是这件事，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雪千樱背后都付出了哪些、付出了多少。不，说到底现在她也不清楚，只不过和先前相比，多了一些，因为她们已经成功说到话了。以水雷虎麟与舞三火雪千樱的身分说话。 想必对雪千樱来说也是。 原先没有交集，甚至根本就住在对方隔壁，依然浑然不知对方就是一直陪自己聊天、玩游戏，就这么因为一款游戏成功连结了。 说起来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而现在……她们全都知道了，还藉着这些事情，与对方取得了联系。要是事情还能像今天这么顺利，要把游戏的互动全都带来现实，也不是不可能吧。 只要她们都肯努力一点，总有一天就会实现，一定会实现。 真的……会实现吗？ 对虎麟来说，她对雪千樱还是有那么一些疙瘩。 只要那些东西还在，她就不会随意对雪千樱敞开心房。 话虽如此，雪千樱似乎已经不会再计较过往的是非了。不管虎麟先前是不是偷袭、是不是背叛自己的杀人兇手，雪千樱都愿意独自承担那些错误，一个人扛下所有责任。 话也不能这么说，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当然可以说得容易了。 肇事的一方，赔偿、并向受害者道歉，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却因为许多原因，出现这样的状况反而还会被称讚，诸如搭电车时，男性举高双手，以防不小心碰到女性，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吧？为什么还能得到他人的认可啊？ 不知道她和雪千樱之间的恩怨，被第三方听到，会得到怎样的评价。是觉得雪千樱本来就该死，还是认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虎麟来看，一定是前者，她也已经明白强调了，她不会原谅雪千樱，抢走了她的公主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就算其他人规劝，她也不会改变心意。 这样的她，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发呆——就是因为她的公主姐姐。公主姐姐要她自己判断。 没有强迫，也没有怂恿，却也不是建议。 因为想和她对话，才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所以，虎麟会像这样呆呆地待在原地，哪里也没有去，不是因为已经没她的事。正好相反，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只不过现在要认真盘点一下，并做最后的确定。 雪千樱说得对，她已经听进去了。明明还是很反感雪千樱的做法，甚至不想看到雪千樱的人，雪千樱说的话她没有拒绝地全数吸收了。 彷彿雪千樱说出来的话，就是吹雪王女说出来的话，只要听雪千樱说话，就是在听吹雪王女说话。 实际上，虎麟能做到这个地步，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看样子她也是骗子。说到没有做到，不知何时就已经违背自己的原则，然后还理直气壮地训斥她的公主姐姐。 不过，虎麟却觉得通体舒畅，就好像长年累积的情绪全都得到了释放。她是知道原因的。 她总算是和她的公主姐姐说到话了。 这个看似在现在的时代，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对她却是人生的一大步。 因为长年不信任他人，缺乏更多互动的机会，虎麟已经渐渐忘记要怎么和其他人说话了。 而且，舞三火雪千樱果然是她认识的公主姐姐，正经的时候很正经，有趣的时候很有趣，所以她才能轻易地敞开心房，无条件地接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到头来，她根本就不恨舞三火雪千樱，只要知道雪千樱是她的公主姐姐，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说更多话、做更多事。 然后，她也因为她最喜欢的公主姐姐，来到了这里。 公主姐姐要她自己判断。 他们皆卜家打算趁这时攻击雪千樱她们所在的舞三火家。 因为只有她阻止得了自己的父亲，所以雪千樱将这个任务託付给她。但是，雪千樱没有勉强，也不是交代，而是以一种拜託的语气，所以才会是「要她自己判断」。 虎麟一直反覆回想这件事，不外乎就是「这是第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託付一件事。 对水雷虎麟来说，这是第一次；对皆卜虎麟来说，这也是第一次。 虽然或许对喵喵叫不停来说，不见得是第一次，不过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哪个虎麟，都是第一次。 既新鲜，又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地方，等着她去发掘。 一直以来，虎麟会拒绝与他人往来，是因为不信任他人，也不想就此被他人掌握，但其实未必只有这些原因。 没错，似乎还有第三点。 因为摆脱了名为父亲的牢笼后，失去方向的虎麟，直到今天都还没找到属于她的定位，要是这时再穿帮，被其他人发现她的好逸恶劳，不只是失去父亲的指引，她也没有特别去想以后的自己该怎么办，她一定会崩溃。 虽然虎麟早就确立了那个目标，总有一天要杀了父亲，彻底与皆卜家划分界线，不过以她的本事，无论做了多少努力，都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再加上一些她个人的问题，种种因素一拖再拖，最终得到偷袭与捡尾刀的战斗风格，也不是她乐意的，以她的资质，只要肯做，有些事情还是办得到，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德性，浑浑噩噩，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出生的家庭、周遭的人们……以及任何能成为牵拖的对象。 可笑的是，即使真的出事了，她也不会检讨自己，如同那时被所有人嘲笑是鸡，虎麟相信再来一次，她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处理。 所以，该说不愧是公主姐姐吗？因为了解她，雪千樱用这个方式，快速交代接下来的行程，并在最后不偏不倚地给了这么一个选择，连她都适用的完美选择。 「公主姐姐逼哩。」 虎麟怀念似的呼唤这个平时只会用键盘敲打出来的称呼。 但是，既然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时间，已经在前往竹弓家路上的雪千樱，就不会听见她发自内心的呼唤。虽然她已经当着雪千樱的面，叫过这个称呼了，不过这次她是真心诚意，认可雪千樱就是她认识的公主姐姐。 公主姐姐还是公主姐姐，先前会造成误会，全是因为她拒绝去了解舞三火雪千樱，现在认识了，困在她心头的那些大石，也都能放下了。 看样子……下次见面，她非得这么说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做好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