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本来这秘境已经够冷了,受了龙骨剑这么一击,聂远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极寒。

    比起疼痛,更加强烈的感受是羞恼与难堪——此刻顾绯、五长老都站在他面前,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命定的龙骨剑主,却遭剑如此排斥……

    便见一身红裙的少女眉梢微挑,笑出了声:“聂道友,我理解你慕强心切,只是这话,也不能乱说啊。”

    慕强心切。

    轻描淡写的话,却仿佛让聂远回到了一年前的宗门大比现场。

    可当时,他是骄傲的。

    他被天下第一的宗门看中,几个长老争着要收他为徒。而那个百般刁难他的顾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飞越远。

    可如今这一句,却充满了讽意。

    五长老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三长老有多不靠谱。

    他气得牙直痒痒,接连两次在小辈面前下不了台,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顾小友说得在理,”五长老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道,“聂远能带我们来这里,想来他确实受到神剑指引。至于神剑到底归谁,此事还有待商榷。”

    “无极宗是千年大宗门,拥有多位元婴期长老,对神兵的了解十分深入,理应将神剑带回鉴定,”他眯起眼,与顾绯对视,“无极宗看待其他宗门,不论大小,皆以礼相待。想来顾小友也不愿与无极宗为敌吧?”

    顾绯被他道貌岸然的模样逗笑了。

    这可是明抢。

    难怪聂远进了无极宗后,非但没有长进,反而更加讨人厌了。原来他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毛病,都是在无极宗学的啊。

    顾绯虽然丢失了过去大部分记忆,却也记得,她九尾狐一族是妖兽之王,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万兽顶礼膜拜的。

    没人敢让她受这种委屈。

    “前辈这话,未免太重了些,晚辈自然相信前辈的人品,”顾绯笑盈盈道,“只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秘境之中又无法使用留影石作为凭证,前辈如何保证将龙骨剑带回宗门之后,还会公之于众呢?”

    五长老的笑容僵了僵。

    可奇怪的是,在这个漂亮的少女面前,他竟然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好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大宗长老,而是她眼中的一粒尘埃。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顾小友什么意思?”

    “这不是还在宗门大比吗?”顾绯瞥了聂远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如将龙骨剑作为大比第一的奖赏,由弟子自行选择。”

    “聂道友不是自称神剑入梦、命定剑主吗?那就在大比上看看,神兵只认强者,倘若聂道友拿了第一,龙骨剑也会心甘情愿地认主吧?”

    冰台上的剑不知听见了什么,剑身隐隐有蓝光浮动,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五长老斟酌一番,觉得顾绯的提议确实很有道理。

    这小姑娘说话虽然气人了些,好歹给出的都是实打实的方法,哪像那三长老的徒弟……自私自利,小家子气,这分明是来坑他的!

    他冷着一张脸,道:“那就依顾小友所言。”

    顾绯这么一说,聂远也松了一口气。

    他垂眸,神色有些复杂。

    今年参加宗门大比,聂远就是奔着第一去的。

    去年拜入无极宗,三长老为他洗髓之后,他连跳两级,从一个练气期的废柴,变成了金丹期的修士,此后更是奇遇不断,如今已是金丹三阶,比顾绯高一阶

    不过,事实上,由于他灵根修复时间不长,在三长老的建议下,他有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因此,他的真实水平,应该是金丹五阶。

    表面上是一阶的差距,实际上,是整整三阶。顾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聂远知晓她惯来心高气傲,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心想要为自己挣回面子,却不知道二人已是天差地别。

    他还要感谢顾绯提出这个条件,给了他名正言顺的理由得到龙骨剑。

    看着聂远的反应,顾绯轻笑一声,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

    五长老与聂远都以为她为龙骨剑做出了让步,其实从始至终,顾绯的计划就没变过。

    ——她要明抢。

    如何处理剑已经商议完毕,接下来,便是取剑了。

    五长老面露严肃之色:“聂远,顾小友,你们后退几步。”

    便见五长老伸出手,指尖凝起光芒,一把凌厉的长剑凭空出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已经有了本命剑的剑修,便无需像普通弟子一样,将剑佩戴在腰间。他们已与剑融为一体,睁眼闭眼,皆能成剑。

    长剑出鞘,剑光如惊鸿游龙般流转,五长老运剑如虹,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此阵名为锁灵阵,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效果。

    锁灵阵只需运剑,不使用灵力,没有攻击性,不容易引起神兵的反抗,却可以暂时地封印灵力,多年以来,一直被用来收伏神兵。

    饶是如此,五长老心里依旧紧张不已。传闻那黑龙性情暴虐,它的脊骨制成的神兵,怕是不好驯服,免不了一番恶战……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龙骨剑平稳地躺在冰台上,任由锁灵阵光芒落下,迅速缠上剑身,烙下一条细长的锁链。

    五长老使劲揉了下眼。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