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宿仇新敌-3:没有道理
霍去病有军务在身,见八爷的话讲完,知道翁锐来找八爷一定有事,就先起身告辞。 “八爷,看来您对这个弟子很是上心啊,呵呵。”看着霍去病离去的背影翁锐笑道。 “嘿嘿,”八爷轻笑一声,意犹未尽,“人老了,反倒容易动情了,看见他,我老想着是这么大的石儿,那段时间我都要疯掉了,一辈子也忘不掉,现在一见到去病,总想多叮咛他几句。” 八爷这句话是实情,那是他一生的至暗时刻,能让这么一个年轻人给他以安慰,也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 “去病年轻有为,是个可造之才,”翁锐道,“我看他对您说的话还是很走心的。” “走心?假的!”八爷眼睛一瞪道,“这小子只听对他自己有用的,其他的都是在糊弄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那您还给他讲得那么认真?”翁锐道。 “带兵打仗不是小事,”八爷道,“走不走心不打紧,只要他能先听进去,迟早他会用得着的。” “您这可是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了,呵呵。”翁锐道。 “可不是嘛,”阴石道,“最近一阵子这个小家伙一直过来,他一来父亲的眼光都在他身上,连我都快忘了。” “嘿嘿,我天天陪着你还不烦啊。”八爷笑道。 “我不烦,”阴石道,“我孤苦流浪数十年,现在有个老爹陪着,我才觉得有个家真好。” “师兄,看着你现在真好,”翁锐道,“你现在就天天这么呆着,不想出去逛逛?” “没有啊,我几乎天天出去,”阴石道,“长安我现在肯定比你熟。” “我不是说长安,”翁锐道,“江湖,你以前去过或者没去过的很多地方。” “不去,”阴石断然道,样子也很享受,“到哪里也没有看着爹舒坦。” “那你也不去看看阴大侠他们,还有你妹妹阴明他们?八爷也可以去看看。”翁锐道,他的意思是可以出去走走,顺便也让八爷出去走走。 “不去,”阴石道,“他们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我都会见到他们,爹还烦见到他们呢,嘿嘿。” “呵呵,别老说石儿的事情了,说说你的事吧,”八爷笑道,“你真的不再做那个天工门门主了?” “您这么快就知道了?”翁锐道。 “这么大的事江湖每天都在传,我怎么会不知道,”八爷道,“这回你倒是挺果断的。” “吁!”翁锐长舒一口气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什么门主,但稀里糊涂的做了这么多年,也稀里糊涂的干了不少事,再做下去恐怕连我自己也要做没了。” “哈哈哈,”八爷看翁锐垂头丧气的样子,爽朗地笑道,“要是连我们当今江湖红人翁家小哥都稀里糊涂,哪这江湖恐怕就没有明白人了。” “您就别笑话我了,”翁锐道,“我那算得上明白人,您才是。” “天枢门、天工门都受你恩惠颇多,就连当今大汉天下也有你一份功劳,”八爷道,“当今陛下都对你褒奖有加,不明白能有这事?” “就算明白又有什么用,”翁锐道,“我感到现在都快成整个江湖的仇人了。” “这怎么可能?”阴石道,“你救了那么多人,还做了那么多好事,很多人对你都快顶礼膜拜了,怎么可能成为你的仇人。”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八爷道,“玉儿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至于拉这么多仇恨吧?” “和玉儿没关系,”翁锐道,“是卧龙谷被人烧了。” “哦,这事我也听说了,”八爷道,“烧了就烧了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地方本来也不是你的。” “烧不烧我倒是真无所谓,”翁锐道,“我还是觉得那里不错,已经让人着手重建了,但一想有谁可能去做这件事,心里就懊恼不已。” “这么说你已经查到线索了?”阴石问。 “没有,我也不想去查,”翁锐道,“但我确实有点想不通。” “那你就说说看,看看到底是谁烦到你了,”八爷看来一点也不在意,“没有道理啊,呵呵。” 翁锐把他最近的思索讲了一遍,感觉自己的烦闷又加了几分。 “我感觉谁都有理由,可是又好像谁都没有可能,”翁锐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怎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仇人?” “这你说的可不对,”阴石道,“玉儿可不是你的仇人,她也不可能是你的仇人,她人好医术好,要不是她,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就算我不把她当仇人,可她却不肯原谅我,”翁锐道,“她恨我恨到把她自己埋到了坟墓里,要跟我永世不再相见,这还不算仇人?” “什么?她把自己埋到坟墓里?”这回倒是八爷惊奇了。 翁锐就把他追朱玉一路追到仙人崖的事都说了,等说到翁锐挖开朱玉之墓,掏出那块石头,看到上面刻的“今生缘尽不必找了”几个字时,八爷和阴石已经笑弯了腰。 “八爷,师兄,”翁锐落寞道,“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 “哈哈哈,不错,”八爷继续笑道,“这事只有玉儿干得出来,这是她的性子。” “玉儿还真是有趣。”阴石也在一旁附和。 “八爷……”翁锐感到真的很崩溃。 “好了,不笑了,呵呵,”八爷道,“那你真不再找她了?” “不找了,”翁锐道,“我想明白了,既然她不想见我,找她也是给她徒添烦恼,还不如各自给对方多点空间,只要她能开心就行了。” “这就对了嘛,”八爷道,“只要玉儿的这一页你能翻过去,其他的那些人都狗屁不是。” 八爷摆了摆手继续道:“出门了总得碰到几条疯狗,叫得紧了用棒子揍它就是;路过茅房总会有些臭味,不乐意绕着走便是,但有时候内急时你也是躲不过的;还有些人高高在上,坐在山顶不愿看你,你在山下走也不看他就是了,其实在你眼里和在他眼里,两个人都是一样大的,都只有这么一丁点。” 八爷说完,还笑吟吟地伸手比或了一下。 “八爷,您今天讲得这些话很有道理。”翁锐又开始有点兴奋了。 “哼,我讲的话什么时候没道理了?”八爷不愿意的哼了一声。 “有道理,都有道理,”翁锐赶紧道,“但我就弄不明白,您这里哪就又那么多的道理?” “嘿嘿,这就是做叫花子的好处,”八爷得意一笑,“叫花子是最低贱的人,他门的想法和要求就是那么一点点,只要有吃有穿,好坏不赖,但常常依然到处遭受白眼,在你受过所有人的低贱之后,哪怕得到一点好处,你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好的,没你想得那么差,总有些好人会帮你,你依然可以乐呵呵的背着你满身的虱子到处跑,也没人管得了你。” “我也做过叫花子,那我就比不了您。”翁锐道。 “哼哼,”八爷已经是蔑视的冷笑了,“你那叫什么做过叫花子,你那是贵人遇难,在叫花子堆里躲了几天而已。” “几天也是做过呀。”翁锐狡辩道。 “那不一样,你根本不可能体会到做叫花子的精髓,”八爷道,“在这点上,山子就比你强太多了,这家伙伸手跟人要饭,人家不给他还敢抢,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这辈子也学不了。” “我看也是,”阴石也在一旁嘲笑道,“你身上有太多师父那种傲气,还是孤傲。” 翁锐一时无语,原来做个叫花子也有这么大的学问,原来山子不仅仅会做生意,他也有比自己高得多的另一种境界。 “好了,别想了,”八爷道,“你现在是站在高处看人看多了,有点把自己的心也给看乱了,你不看、不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真就那么简单?”翁锐道。 “这不是简单不简单的问题,”八爷道,“是你不要站那么高,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是天天发生的事,谁又管得了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