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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铱誮 道:“陈大人打算怎么判?” “回陛下,钱灼以牲畜杀人未遂,依律杖责五十,徒三年。高氏,高氏算不得教唆,放其归家。” 赵晏轻嗤一声:“高氏虽未教唆,但搬弄是非,不可轻饶。昌平伯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罚俸两年。若有下次,直接褫夺爵位。” “……是。” 赵晏挥一挥手,令其退下。 他拿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先前还在想着如何再去安远侯府,这不又有机会了吗? 第75章 欢喜 申时左右,赵晏再一次出现在安远侯府门口。 他一身常服,无需自陈身份,下属亮了一下腰牌,门房便匆忙将他们一行请了进去。 安远侯一听说宫里来人,来不及换衣,忙不迭来迎:“参见……” “侯爷不必多礼。”赵晏阻止了他行礼的动作,一本正经道,“惊马一事已经查清,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当面问一问栀栀。” 事涉正事,安远侯不好拒绝。他怔了一下:“那,臣这就让人去叫她?” “不用了,她不是腿伤没好么?我亲自去见她就是。”赵晏微微一笑,“劳烦侯爷找人带路。” 安远侯哪还会找人带路?当下亲自领了陛下前去。 谢灵栀住的院子有些偏,但是极为宽敞,院中种着一畦青菜,有鸭舍和鸡舍,大黄狗蹲在地上,在它不远处,放着一张藤椅。谢小姐坐在藤椅上,拿巾帕遮住了脸。 “小姐。”小满一眼瞥见有人过来,匆忙提醒。 “嗯?”谢灵栀揭下脸上帕子,一转头,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人。 爹爹过来也就罢了,赵晏又怎么会过来? 谢灵栀腾地站起:“参……” 赵晏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又温声问:“伤好些了没?” 这是他第一次在谢家看见她,此刻的她穿一身家常衣裳,发髻松松绾就,慵懒随意。他不由地想起当日在花溪村时的种种情形。 “好些了。”谢灵栀垂首。 赵晏略一颔首,对安远侯道:“侯爷,我有几句话需要单独询问谢小姐。” 安远侯不能违逆,便同小满一道离去。但他终究是不放心,干脆站在院门口,留神院内动静。 院中只剩下两人和鸡鸭狗。 谢灵栀渐觉局促,定一定神,请他坐下,又为他倒了一盏茶。 赵晏轻咳一声,慢悠悠道:“栀栀,我来找你,是为你惊马一事。” 谢灵栀登时精神一震:“怎么样了?查出来了?” “确实是钱灼做的,他已经认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不,我都不认识他。”谢灵栀甚是不解。 “他和你是没仇怨,但你们家和昌平伯府有点嫌隙。他想讨好昌平伯府的小姐。”随后,赵晏简单说了缘由。 谢灵栀听得目瞪口呆:“还,还能这样吗?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做出这种事来?” 口舌之争而已,下此毒手,简直是不顾人性命。 赵晏瞧了她一眼:“杖责五十,徒三年。” 谢灵栀怔了一瞬,很快回味过来:“钱灼吗?” “嗯。”赵晏点头,又补充道,“昌平伯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罚俸两年。这个结果,你能接受吗?” 杖责五十,徒三年的惩罚不算轻了,不过谢灵栀想到自己当时的凶险,也没有丝毫同情,她笑一笑,连连点头:“能接受,能的,能的。” 她原本还担心这件事会因证据不足而轻轻放过呢,没想到作恶之人也能受到惩罚。 对此,她很满意。 想了一想,谢灵栀后退一步,敛衽行礼:“那天在林子里,多谢你了。” 当时她情绪激动,竟忘了认真致谢。事后想起此事,心内思绪万千。不知道向他诚恳致谢之后,会不会稍稍轻松一些。 赵晏瞥她一眼,慢吞吞道:“就这样?” “什么?”谢灵栀一时没明白。 却听赵晏续道:“栀栀,你道谢就这一句话吗?” 谢灵栀一愣,心想,那还要怎样?要我给你下跪行礼吗? 他的确出现的及时,救助了她。可她又不是没救过他。 谢灵栀视线微动,瞥见桌上的瓜果,白瓷盘子里,盛放着刚用水洗过的樱桃。略一思忖,她将盘子端至他跟前,慇勤道:“那我请你吃这个。” 时值四月,樱桃刚上市,黄中带红,鼓胀胀,圆溜溜,煞是喜人。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殷切。 赵晏心念微动,低头拈起一颗樱桃,并不急着吃,而是低低地说了一声:“栀栀,你过来一些。” 声音极低,隐隐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 “嗯?”谢灵栀不解,依言照办。 她刚一凑近,就觉唇上一凉,竟是他将樱桃递到了她唇边。 谢灵栀怔了一瞬,不自觉染红了面颊,匆忙后退一步:“我不吃,我是让你吃呢。” “哦。”赵晏也不生气,直接将收回手,将那个樱桃吞入了口中。 谢灵栀双目圆睁,脸颊烫得厉害。 不是,那个樱桃刚刚碰到过她的唇瓣,他没注意到吗? 赵晏将樱桃核吐到面前的小碟里,给出个评价:“很甜。” 谢灵栀只觉心跳如同擂鼓,尽量神色如常:“那,那你喜欢就就多吃一些。”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好不算太失礼。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微风吹过,院子里为数不多的栀子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你也吃。”赵晏当作没有注意到她面上的红霞,将樱桃推至她跟前。 谢灵栀脱口而出:“我不吃了。” “嗯?那我喂你?”对方笑了一笑,低声问。 谢灵栀一个激灵,也不说话,低头拈了一颗樱桃,快速放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她心里也酸酸胀胀,似乎有种难言的滋味。 才吃得两三个,赵晏就不吃了,看她有些不自在,便抬手指了指鸭舍:“那是青豆、白豆和黑豆吗?” “对,就是它们。” “看上去变化不大。” 说到这个,谢灵栀心头异样渐消,瞧了他一眼:“你离开的时候,它们都能生蛋了,还能有多大的变化?” “也是。”赵晏点一点头,又问,“那三只鸡都活下来了?” 谢灵栀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赵晏岂会猜不出她的担忧?他嗤的轻笑一声:“我现在没说要吃它们。” 谢灵栀这才回答:“嗯,是活下来了。” 停顿一下,她又讪讪解释:“我不是怕你吃它们……” “那你怕什么?”赵晏身体前倾,微微一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他一双眸子却黑沉沉的,像是化不开的墨。认真看一个人时,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赵晏容貌俊逸,谢灵栀早就知道。被他这样看着,她心头一慌,蓦的移开了视线。 她感觉,他今天很不对劲儿,一举一动看似正常,却又仿佛是在勾引她一般。 偏生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定力大不如前,竟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心绪起伏不定。 不对,他们今天不是来谈正事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灵栀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没什么。” 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赵晏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明晰。他微一凝神:“栀栀,我继位半年有余,政局稳定,近来朝中有大臣屡屡上书,建议早日立后,还提供了几个人选……” 谢灵栀一惊,随即竟有丝丝缕缕的酸涩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挺,挺好的呀,立后是社稷大事……” “你不好奇那些人选都有谁吗?” 谢灵栀勉力压下心内种种情绪,状似好奇地问:“都有谁啊?” 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被失落所笼罩。 其实那天在大佛寺拒绝他之后,她就想到了。可是那日在林中,他及时出现斩杀毒蛇,救她于危险之中,她隐隐约约又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但是今日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会错意了?他毕竟是皇帝,被拒绝后,怎么可能还坚持原来的想法? 赵 殪崋 晏缓缓道:“我没注意,反正也不会选他们。” “咦?”谢灵栀猛地抬头,只见面前的人唇畔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赵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庆幸自己并未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就放弃。他笑了笑:“我早已有皇后的人选,还在等她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