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这不是魏川的风格。

    进了房子,这种感觉更明显。

    但卫听澜反而不意外了。

    居所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魏川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房子风格大气明媚也很正常。

    魏川问卫听澜:“这房子,可以吗?”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从小孩儿探究的,又十分欣赏的目光。

    果然。

    卫听澜点点头:“喜欢!”

    房子里温度适宜,但卫听澜坚持说还冷,没脱掉羽绒服。

    魏川也不催他。

    直到十来分钟后,夏大夫和另外一个西医一起过来。

    魏川说:“让医生看看你的伤。”

    卫听澜:“......”

    羽绒服脱掉,底下是白色的睡衣睡裤,睡衣是圆领儿,下颌的伤再也藏不住。

    卫听澜瞄魏川。

    看到魏川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又谨慎的收回视线。

    夏大夫给卫听澜号了脉,说卫听澜的身体状态比之前要好,看来有按时喝药。

    中药难喝,众所周知。

    不要说一天三顿,就是一天一顿,多的是人偷摸倒掉。

    像卫听澜这样的患者,最讨大夫喜欢。

    西医说让卫听澜脱衣服,他得看到伤。

    卫听澜不想脱,这么多人呢。

    魏川说:“我看?”

    这个卫听澜能接受,推着魏川进了一间卧室。

    卫听澜拉上窗帘。

    睡衣宽松,两秒就拽走,他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的展示,皮肤白净,健康极了。

    之前的打架,持续时间很短。

    卫听澜身上是有些磕碰,但身体的肉比脸上的要厚,又挨的不重,早褪了。

    猝不及防,快要成年的少年柳条一样柔韧漂亮的身体就亮在眼前。

    魏川看了几秒,移开视线:“衣服穿好!”

    他声音冷硬。

    这孩子,太......

    到底年纪小,傻乎乎的。

    魏川原本的意思是让他把衣服撩一撩,总之不是这种。

    他自问光明正大,但性向在那儿。

    魏川不确定卫听澜在外面是不是也这样,暗道得找个机会谈一谈。

    纵然是男孩子,太好看了也不安全。

    尤其现在同性恋婚姻法已经普及,总之很不妥。

    魏川强调:“裤子不用脱,撩起来我看看。”

    宽松的睡裤,能提溜到膝盖往上一截。

    卫听澜:“哦”了声,乖乖照做。

    确认卫听澜身体健康,医生就都走了。

    客厅里有准备好的衣服鞋袜,还有睡衣,都是新的,全是卫听澜的尺码。

    卫听澜习惯了万云的神通广大。

    他换了新睡衣和新拖鞋。

    拖鞋是带毛毛的,暖融融,比他之前的塑料板板舒服不知多少。

    卫听澜原本要穿外出的衣服。

    魏川说:“换睡衣,太晚了,今晚住这里。”

    卫听澜想想也是。

    正好明天是周末,学校去不去的无所谓。

    万云不知去哪了,宽阔但不空旷的客厅只有卫听澜和魏川两个人。

    魏川给卫听澜上药,刚才夏大夫留下了一小盒药膏。

    卫听澜上半身趴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仰着的脑袋递到魏川面前。

    他看到魏川微微压低的眉。

    这是不高兴的意思。

    但是下颌上的手指温和而缓慢的重复移动,一点点把药膏带出明显能感觉到的热度。

    卫听澜有些愧疚,为魏川这么晚还要折腾他的事。

    他道歉:“哥,我不该瞒着你。”

    说话会牵动下颌,魏川没有沾药膏的拇指按了下他不老实的嘴巴。

    他说:“别动。”

    卫听澜就不说了,上药结束,他勤快的扯了纸巾递给魏川:“擦擦手。”

    魏川接过纸巾:“不该瞒着我,然后呢?”

    卫听澜:“下次不了。”

    魏川看他蔫蔫的垂着眼,只道:“记住你说的话。”

    后来魏川再没就这件事说什么,但卫听澜却总想问点什么。

    他可是打架了啊!

    打架!

    没忍住,到底说了:“我和同学打架了。”

    这个魏川知道。

    他还知道打完就和好了,这也是魏川没有追究卫听澜的伤的缘故。

    小孩子的事,有些不需要插手。

    魏川说:“维护朋友,很勇敢,不过任何事都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保障不了的,来找我。”

    卫听澜这下真惊讶了。

    还有些放松。

    他艰难的形容:“你不觉得我很粗鲁吗,像是有暴力倾向......”

    魏川当然知道卫听澜打过多少架。

    刚才就看了几秒。

    但他曾经是玩枪的好手,目力过人,记忆力也是,那许多旧伤,不明显,但就在那里。

    所以,卫建国受的惩罚还不够。

    魏川抚平卫听澜卷起的睡衣袖口:“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受到过一些不公平的对待,任何维护自身的行为都值得赞许。欺负又贬低你的人,只是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小丑,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

    他手指碰了碰卫听澜漾出水气的眼角:“小花猫。”

    这种形容刚才就一直在心头绕着。

    支棱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急匆匆汲拉着拖鞋蹿上他车的小孩儿,真的很像一只小野猫。

    这天晚上,卫听澜在极舒服的大床上打滚。

    原来他一直没做错。

    即使上辈子已经活到二十四岁,即使又重生了,不在乎很多东西,很多言论,但执念原来还在那。

    可魏川的话,像风吹散那些迷障。

    因为魏川这样强大理智聪明的人的肯定,实在是太能让人心里踏实了。

    他不在乎别人,但在乎魏川。

    真好,他在乎的人说他很好,很勇敢。

    只是魏川说他年少时受过不公平的对待,是什么,很严重吗,和他的腿有关?

    卫听澜想不出,抱着被子叹气。

    卫听澜不知道自己睡的这间是主卧。

    他起床,发现魏川不在。

    桌子上留着便签。

    魏川留的:“早起有事,中午一起午餐,早餐在餐厅,记得吃。”

    其实魏川昨晚就走了。

    即使他对外再强大,再体面,但他确实是个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