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裴迹垂眸。 骤然的温度落在额头上,声息哑而热,“好像我的追求方式不太对,从现在开始,你想我陪你多久都可以。” 宁远微怔,“但公司……” 裴迹难得学人耍无赖,“那是你哥的公司,难道不该他多出力?还有那帮高薪聘请来的人才,不该好好替我干活?——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请他们来,做什么?” 宁远好笑,睨他,“那你呢?” “我?”裴迹笑起来,“我打算,好好陪你养伤。” 宁远往前凑近一步,唇抵在人耳边,轻笑道,“那你最好用心点儿,我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要是服务态度不好、或者……笨手笨脚的,小心被投诉。” 裴迹道,“根据我对不同行业的调查显示,服务满意度的秘诀在于:给对方超出承诺和预期的满足。” 他微微俯身,携住人的唇瓣,将那句 “我保证,好好伺候您”含在唇间,渡了过去。 “……” 宁远被人辖制住腰身,对这次超出预期的服务,表示“非常不满意”。 两人缠着拖着,脚步踉跄,在穿越长庭的距离间隙,吻了很久。 倒在沙发里的时候,宁远及时的抬手,扯住人的领带,将膝盖抵在人胸膛前,喘息不匀,嘴里的话乱的不成个儿。 裴迹只是斜斜从鬓角、脖颈细吻,片刻后,将唇落在人肩头上,隔着一层被扯乱的细绒布料,亲昵的贴了片刻。 宁远看他,欲拒还迎,含了水光与笑意的眸子,看不出真实意图。 裴迹倒是遵从医嘱,为了人的“有一点点严重”而停下动作,转而坐到人身边,“今天不可以。” 宁远装傻,反问,“什么不可以?……”后面那句话声音渐小,有几分心虚和羞赧的意思,“我可没说什么可以……” 裴迹盯着他才一会儿就热起细汗来的鬓角,忍不住又去吻。 说出口的话显得诚恳,算作是替人开脱,“是我心猿意马。所以告诉自己,有些事儿……不可以对病患做。不然,就是趁人之危。” 宁远对“有些事儿”的理解,显然很有天赋,脸色倏的红了。 但他咬在齿间的话还是挤出来了,那字眼钻进裴迹耳朵里,暗示意味分外鲜明,“其实,伤的也不是很重。” 裴迹凑近了,装作没听清,转眸盯着他看,“嗯?什么?” “……”宁远轻哼了一声,“没什么。” 裴迹目光深深,意犹未尽,“真没什么?” 宁远打死不肯再说第二遍,“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都说了,真没什么。” 他将刚才因动作激烈扯开的一粒扣子又重新扣回去,“你要是没事儿做,那就帮我捏肩捶腿好了。” 裴迹眷恋吻他,片刻后,又点头道好。 宁远慵懒的往沙发一趴,裴迹便顺从跪坐在旁边,扶在肩上的手轻柔用力。 温热的掌心顺着肩头和筋骨,一路延伸,力度适中,轻缓而沉默。巨大窗面折射出近乎粉的颜色,光晕散落在宁远的发顶,让他舒服的眯起眼来。 生活中无数的平凡时刻,因为有阳光,有爱,有毋宁多言的静默,而流淌出一种温情的满足来。 宁远在光晕下侧过脸来,忽然发了愣。 他见惯了万米高空浮阔的云彩、沉而耀的光照,却难能在无意的夕色中,看到另一个人眼底的流光。 柔缓,寂静。 那是裴迹的底色。 宁远轻声闹起来,“裴迹,我想晒太阳。”片刻后,他躺在阳台藤椅中,被温暖的夕照抚摸,却又补了一句,“我冷。” 于是,裴迹点开唱片,在舒缓的音乐中拉开阔敞的阳台,并将一支红酒杯搁在桌面上,然后,踩着地毯将人抱在怀里。 宁远依靠在他怀里,两个人一起躺在藤椅中,手边的绒毯被扯落,仍旧温暖。 裴迹端着一本佩索阿的诗集,柔声念给他听。每一个单词,都承载着黑色笔墨的沉寂,并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may the gods grahe freedom to escape from love,] 愿诸神俯允我从爱情中脱身, [to possess a frigid liberty upon the heights of nothingness.] 在虚无的高处,拥有冷冽的自由。 然而裴迹拥抱着人,又俯身吻他闪着绸缎般光泽的棕色头发,竟没有一分想从爱情中脱身的想法。 若是自由这样的冷冽,他倒是想抓住指间的最后一丝温度。 他感觉自己,就像纸页上的黑色墨迹一样笨拙,而宁远,却是照耀过来的金色光辉。越是沉重的暗下去,越是毫无保留的接纳着灿烂。 片刻后,宁远慵懒问,“怎么不念下去了?” 裴迹微微叹息,“我觉得,我应该重新理解追求。” 他毫无预兆的开口,甚至不介意氛围是否旖旎,“我可以爱你吗?我想的很清楚,并不是见色起意。” 在宁远微怔的神色中,他垂眸,盯着人发梢的金色,认真道,“但,很抱歉的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经爱上你了。” ——把你冷冽的自由抛掉吧。 ——在虚无的高处,在寂寞之中,我将心甘情愿,置身于此。 在每一个涨满阳光的傍晚,都围绕着你。 第57章 宁远将脑袋搁在他肩头上, 只是转过脸来,就能看见裴迹因紧张而微微吞咽的喉咙,隔着一层皮肤, 期待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