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安遥搀扶着神游天外的司煜深下了车。 临近大门,司煜深调整好情绪停下脚步道:“差点忘了亲口跟你说,生日快乐。” “谢谢。”安遥笑道:“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 司煜深垂眸,面上失落难掩。 他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专门给安遥庆生,今天呈现给对方的不过是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 安遥值得更好的。 司煜深问道:“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安遥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非要说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司煜深神情冷淡,实际上他只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这里就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他轻点下头,“你问。” 安遥站直身子,微微仰起头直视男人的眼睛,语气认真道:“煜深,无论我们有没有婚姻关系,我们都是家人,对吗?” 几分钟的功夫,两人身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积雪,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直往司煜深眼睛里冲。 他再也抑制不住汹涌的情意,上前半步将安遥紧紧拥入怀中。 低沉的男音沙哑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他说:“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家人,永远都是。” 安遥回抱住男人,揉了揉对方覆满风雪的头发,柔声道:“别难过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司煜深收紧双臂,下巴在安遥毛茸茸的发旋里蹭了蹭,掺着雪花的发丝很冰。 但是心里很暖。 不知在风雪里抱了多久,安遥耐心地没有催促,只觉他们迈步回家时脚腕冻得有些发僵。 小院里的落雪没人打理,仅仅一下午就积了厚厚一层。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门前。 宋星先一步从里面打开门道:“终于回来了,快进来暖暖,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场雪要下到明天晚上。” “那可真够久的。” 安遥说着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扫地机器人闻声而来,把滴在地上的水珠拖得一干二净。 “所以送个文件怎么这么久?”宋星追问道。 安遥沉默片刻,直言道:“顺便离了个婚。”他想两个小孩早晚要知道这件事,不如现在就说。 “啊?”宋星震惊的视线在两人间扫来扫去,前几天还窝在沙发上你侬我侬呢,怎么就离了? “为什么呀?”他大脑飞速运转着,脱口而出道:“是因为叔叔活儿太差了吗?” 司煜深:? 安遥懵懵地问:“什么活?” 司煜深伸手按住宋星,咬牙切齿道:“把你的娱乐设备都交出来,我要设置未成年净化模式。” 宋星捂着自己的小天才手表抵死不从,他挣扎道:“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安遥没听懂两人的哑谜,他解释道:“我们是和平离婚,早晚都要离的,现在这个时机正好,离婚后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发生改变。” 他说完静默片刻,补充道:“至少近期不会发生变化。” 宋星听完沉默许久,最后被迫接受现实道:“好吧……” 晚上安遥煮了一锅热乎乎的白萝卜汤,洒上些许白胡椒粉,正好驱驱寒气。 吃完晚饭各自回了房间。 天气有些冷,窗台寒气大。 安遥发现他摆在窗边的小野花花瓣有点打蔫儿,低垂着花梗挤在花盆边缘,看着可怜兮兮的。 哎呀。 安遥伸出指尖在白色的花瓣上点了点。 春天快点来吧。 一墙之隔,司煜深正靠坐在床头,抱着他的黑猫玩偶和军师郁青紧急复盘。 “你不是说你觉得嫂子是喜欢你的吗?那他怎么会提离婚?”郁青问。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司煜深仍处于状况外,不愿接受已经和安遥离婚的事实。 他把最近和安遥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跟郁青叙述了遍,并多次强调是客观陈述,绝无个人滤镜。 “不应该呀。”郁青疑惑道,“嫂子肯定多多少少对你是有感情的。” “可他今天撕毁婚姻合约时的眼神好坚决。”每当回想起这一幕,司煜深心底就传来阵阵刺痛。 郁青嘶了一声,沉思片刻后问道:“哥你以前有没有跟嫂子提过,类似以后会离婚这种话?” 沉默。 久久的沉默。 司煜深握着玩偶的手都在发抖,他汗流浃背道:“我好像……一直……在说,提了至少三四次。” 郁青听罢重重叹了口气,回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去跟航空公司和铁路局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怎么了?”司煜深不解,“你要临时出差吗?” “不,我是要在嫂子有旅游散心这种念头时,第一时间把他拦截下来,免得他在景点认识不该认识的人。” 司煜深:…… 听不太懂,但似乎很靠谱! 他耐心求教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深哥,根据我这些年看小说的经验,有两条不败真言。” “一是厚脸皮。” “二是适当示弱。” …… 雪下了整整一夜,为整栋别墅披上厚厚一层冬装。 司煜深叫了几个工人来把院子里的积雪清出去,免得出门不方便。 他坐在书房看着安遥指挥工人劳作的小身影,内心情绪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平复。 放弃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他早已被汹涌的情意淹没,他再也无法像爱安遥这般去爱上其他人了。 只是他也刚刚醒悟,他曾多次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样傲慢地不顾对方情绪地,说出了以后肯定会离婚这种话。 现在好了,求仁得仁。 安遥如此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离婚,他已没有资格说出‘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我们还是复婚吧’这种话。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郁青说的那两句真言了。 司煜深的视线围着院中的人影打转。 看着看着,余光瞄到一辆车在门口停下,型号有点眼熟。 不等他细想,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讨人厌的身影。 是安遥补习班里那个相家的小子。 司煜深:…… 第60章 一场遮天蔽日的暴雪过后, 院内的积雪已悄然没过脚踝。 安遥正愁清出来的雪该往哪里堆,只见大门外停下一辆小轿车,车上下来位熟人。 即便那晚在宴会上被安遥戳破了伪装, 来人面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让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你不会又要说好巧吧。”安遥吐槽道。 相岩轻笑一声,说:“当然不会,我今天是专门前来拜访的。” 他扫了眼院内的雪,开口道:“小区有专门的清雪通道, 你们刚搬过来可能不太了解,我妈特意让我来提醒你们一句。” 安遥没想到竟是相岩母亲授意的,顿时客气道:“好的,替我谢谢伯母。” “其实我妈还让我带了点小心意。”相岩晃晃手中的袋子, 问:“有荣幸去你家里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安遥简单跟清雪工人交代了两句, 领着相岩进了家门。 两人来到客厅, 安遥道:“你先坐会儿,我去泡杯茶。” 说是泡茶, 安遥却脚步一转离开客厅上了楼。 对方多次提到母亲。 他想相岩今天不是以补习班同学的身份来的,而是相家的公子。 那他此行的目标就肯定不是自己了。 安遥直奔二楼书房, 走到门口见房间里面是空的,说好居家办公的身影不在办公桌前。 奇怪, 刚才在楼下还看见屋里有人影。 上厕所去了? 安遥走到司煜深房门前敲了敲, “煜深, 家里来客人了。” 房门内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正想趴在门上仔细听听是什么动静, 门猛地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