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
温之衡恭敬地朝裴珞疏行礼,眉眼低垂。 “是,微臣刚从青州回来。” 裴珞疏眉眼浅笑。 “你不会告诉朕,你是去看你妹妹的吧?” “微臣自然是去看望家妹。” 裴珞疏饮了一口茶。 “她在青州还好吗?” “她,很好。” “你可知朕为何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跟着你走?” 温之衡恭敬地回道。 “微臣不明白陛下此话何意。” 裴珞疏轻声说道。 “朕从未把你看成对手,只把你当成阻碍,不过现如今已经不是了,她就是如此,认定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永不放弃,所以,你如何折腾也是无用的。” “微臣谢陛下指教。” 裴珞疏明白,温之衡在敷衍着他。 “你年纪也不小了,朕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 温之衡沉默一会回道。 “陛下,她曾托微臣问陛下一声,何时是归期” 裴珞疏听到这话,心里泛起酸涩。 “她果真问了你?” “陛下,不久后是你的寿辰,她为了给你送份好礼,学着别人踩玉石水凳,使用刻玉刀时,手上都扎了好几个口子也不喊疼。” 裴珞疏沉默了。 温之衡见状,忙说了话。 “陛下要是无事,微臣先告退了。” 裴珞疏微点了头,温之衡便起身离去。 裴珞疏心里很是难受,与她分别许久,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得她的只言片语,只是,朝堂风波才刚平息,他部署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十一,等我,我会尽快将你接回来,不让你在外面继续飘零。 第291章 争执 温之衡登上了马车,坐在软凳上,靠着车壁假寐。 他朝外面赶车的青松吩咐了一声。 “你去帮我找媒人打听适嫁的姑娘。” 青松眼睛睁得极大。 “爷,你想通了?” “就是打听,随便打听,不要深入,给别人看起来像是我在找合适的人成婚,但打听的人有讲究,只要是反对陛下的,就可以。” “陛下是打算失了你?” “他不会想的,我只是让他焦急一番,也让他仔细想想,我的婚事谁都干涉不了,他也不例外。” “陛下好端端地,为何要干涉你的婚事了?” 温之衡笑了。 “他,定是做了什么事,亏心了,不敢确定十一是否能接受,但现在也没那个能力接她回来,只好在我这敲打两声,来抹去他的慌张。” “陛下这是做了什么?” 温之衡没有回答,还能有什么,定是后宫的事实在兜不下去了,又不敢同陈十一声张,生怕她弃他而去。 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她认定谁,就一定是谁,很难更改,除非她自已放弃。 她的脾气秉性和自已的好生相似。 温之衡觉得自已就是这样的人,他认定了谁,就一定是谁,连他自已都改变不了。 许是风摇雨落,自有天定,非人力可阻。 京都最近极为热闹,新晋的大邺皇帝寿辰将近,大邺周边的附属国,长期纳贡祈求庇佑的小国,纷纷派来使者,来为陛下恭贺献礼。 岳直现任禁军大统领,整个京都的治安也是他在管辖职责内。 更是热闹,更是要小心防守。 最近,陛下吩咐他在密道出口的周边寻个小宅院,一定要舒适精致。 他明白,一直隐在暗处的娘娘,在陛下生辰之际,要回来一趟给陛下过生辰。 岳直跟过陈十一一段时间,跟她历经过海难,跟她去过从未见过的国家,跟着她参与过那次难以忘却的海战。 跟着她生,跟着她死。 其实跟着她的时间比陛下的还要长,也是她极力荐了自已成禁军的统领。 可明明,她并未与自已说过几次话,但她就是认定自已是忠实可靠的人。 而陛下,只要娘娘开了口,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安危寄放在自已身上。 那种极度的信任,渐渐地成了一种信仰。 自已的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忠诚二字,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加不可磨灭。 京都的宅子一大把,但陛下要求的南郊一片,繁华又隐蔽的宅院确实不太好找。 终于找到一个两进的院子,岳直花了很多心思进行修缮。 他记得娘娘很喜欢读书,以前在原州时,见她最多的时候,抱着一本书,一看,可以看一整日。 他在修缮书房上,花了很多心思,窗几明亮,暗香浮动,镂空的窗棂外,是精雕细琢的小山,引水自流,叮咚的水流声,令人心旷神怡。 陛下竟然抽了时间过来看了一次。 “你是了解她的喜好的。” 后来,修缮完了,陛下到处搜罗的孤本和名家名作都往这里送。 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这么多年,从来都是。 只不过,他有些担心,那些附属纳贡国,邻国都不约而同带来了极为珍稀的美人,要献与陛下。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帝王会拒绝这样的事。 就算不喜欢美人,也会把这些个美人留在宫中,给个一席之地。 这不是欲望,而是大邺与外邦的友好桥梁的纽带。 娘娘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岳直打心眼里希望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携手共老。 坤宁殿内,寂静无声,这里所有的事物都按照陈十一走之前摆放,没有丝毫改变。 裴珞疏倚靠在陈十一经常坐的位置上,学着她假寐。 只有在这儿,才得以喘息片刻。 进了坤宁殿,无人敢前来打扰他,这是他在这片皇宫唯一的净土。 他很累,累的时候就会想起,在江州与十一共度那些岁月,那样甜蜜,却又如此短暂。 也不知道她在青州过得怎么样? 有时,他的心里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冲动,直接什么都不管了,去青州找到十一,直接浪迹天涯去了。 但他又摁住了心头的思绪,他还有江山社稷,万千子民,全部系在他一人身上。 然后,他又忍不住地想着他的十一,她可以把安慰他的话说得精彩纷呈,懂得他的艰辛和难处,又能体谅他的心酸和不易,想她给他散开发髻,帮他梳发,他靠在她的膝上,温情缱绻。 久而久之,她离开后,在这里,都能感受到她的抚慰。 寝房的边上有个暗房,这是他给她专门设的,用来放他到处搜罗的珍奇物件,她常在大邺各处跑,手下的人,也总是给她奉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品,甚至,比他送的还要好,但她却把他送的,爱惜得很好,珍稀得不行。 顶上一个匣子里,装的是她最近写给他的信。 信中,写的是她的谋划,是她找到司徒钰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是她在青州的欢声笑语。 洋洋洒洒,写得很长很长。 但他给她的回信,只有只言片语。 并非是他不想回,而是,李淮海不是他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李淮海的监视之下。 而且,他的只言片语,都是由岳直仿笔后发往青州。 刚开始时,他还想着,利用李淮海,混淆消息的真假,迷惑他人。 他现在决定把李淮海给弄走,否则,他都难得见他的妻子一面。 他的妻子,从青州千里迢迢赶来,他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 走出坤宁殿,日暮西垂。 灰暗的宫墙之上,一轮红日,慢慢降落,不久之后,就该是黑夜了。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李淮海恭敬地说道。 “陛下,张太傅,胡大人,魏大人正在御书房门口,等着陛下召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