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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上数个金手镯磕磕绊绊撞在一起。

    被红盖头一遮,他目难视物,只能低头看脚,磨磨蹭蹭,小心翼翼。齐辉见状,略一迟疑,仍是绅士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于是那只绘着巴蛇吞象的男人的手,忽然出现在白星河视线里。

    他心想:我也要牵着齐辉的手吗?

    这点困惑很快被打断了。齐辉等不到白星河的回应,不耐烦地自行抓住了他,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所有在场媒体都拍到了这一幕,阎王齐辉与嫁衣如火的妻子匆匆进了别墅,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媒体都闭着眼胡乱写稿:渣男回头!阎王夫妇新婚燕尔,旁若无人,实在是天作之合(狗头)。

    至于那位风暴中心的新娘——新娘还盖着红帕子,谁也见不到她的真容,只能以她白皙的双手大做文章。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昔年传颂齐女庄姜出嫁的民歌又被搬上了新闻版,供人浮想联翩。

    ……

    “你先住在这里。”

    一进客厅,齐辉就松了手。

    活人的手很热,双手紧握的时候,好像捏住了一团火。

    “哦,那……啊,”白星河走上前两步,砰地撞上了桌子,疼得龇牙咧嘴,“你和外婆商量好了么?”

    “没有。”

    “这样……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

    白星河揉了揉被撞疼的膝盖,要去揭脸上碍事的红布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望向了齐辉的方向:“你要掀红盖头吗?”

    理论上讲,齐辉是新郎,新郎才能掀红盖头。

    他不知道鬼界有没有这种风俗,不过他说这话,本意只是调戏齐辉而已。

    “……”

    他继续玩笑说:“掀了我的红盖头,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那不可能。”齐辉说。

    “无情。”

    这么冷漠的口吻,白星河早就习惯了,自己拽走红帕子,他在沙发上端庄坐好。

    齐辉被他这片火红嫁衣刺得心烦:“把这身衣服换了。还有,不想死的话,以后最好不要说这种话。”

    世间除了生死,还有很多不能自决的事。

    这种时候,齐辉不免也迁怒与他同病相怜的另一个人。

    白星河暗暗心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齐辉真的生气。

    在他印象里,这个素来缺少表情的俊美男人少有如此外露的情绪,他甚至嗅到了一星危险气息。

    “我开玩笑的,你别这样,”目光定在齐辉的衬衣扣子上,他斟酌着说,“我会和外婆讲清楚的。”

    齐辉裸/露的脖颈上隐约露出一对乘黄的眼珠。

    漆黑的、冷酷的野兽眼眸。

    齐辉乌沉沉的眼睛,难道不也像来自身上的怪物么?

    ……

    透过屋子里做饭的家政阿姨,白星河很快了解了什么是鬼城。

    鬼城是鬼界的中心。

    这里和人界没有太大不同,人们上班上学,和活着时差不多。

    人一死,所有事就抹去重来。

    愿意转世的鬼,排队投胎;不愿意去投胎的鬼,就留在这里过日子。

    齐辉发火拂袖离去之后,白星河辗转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然而他打不通外婆的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游戏剧情跌宕起伏地进入到了高/潮——在多方因素的影响下,白星河即将嫁给阎王。

    如果齐辉没有拒绝,或者因为不可抗力没有拒婚,那么齐辉就成了他的游戏任务对象。

    这是个虐渣游戏。齐辉作为被包办婚姻的男人,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妻子,可想而知,他们最终成为一对怨偶。按照惯例,齐辉会渐渐成为不忠渣男,为人不齿。

    然后被他制裁。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结果,齐辉是否愿意娶他?然而齐辉再也没有来过了。

    百无聊赖之下,白星河也下载了地府APP。

    点进地府APP上海外菜论坛,入眼赫然就是一个巨型标题:。

    白星河:“……”

    原来齐辉竟然是鬼界大佬!

    几秒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不是新娘啊。”

    他粗略翻了翻相关的新闻讨论,全是用“她”这个代指。

    不仅如此,和他同住,照顾他起居生活的家政阿姨,也把他当成了女孩子,给他买的衣服全是女装。

    白星河愕然:糟了,我明白齐辉为什么会变成渣男了!

    新婚之夜,新郎发现新娘掏出来比他还大!

    细思极恐!

    漆黑的深夜,他在沙发上辗转难眠。

    原来这一切都始于一个误会。

    事实上,出于人道主义,他有必要掏出来和齐辉讲清楚:“虽然我漂亮可爱又有女装癖,但我是个男孩子。”

    毕竟骗人不好。

    齐辉放弃和他结婚,那么,剧情可能会出现转折。

    要么游戏失败,要么有下一个任务渣男出现。

    “麻烦。”

    如此嘀咕着,白星河睡着了。

    他像被拔去插头的机器人,意识陷入模糊,很快断电消失。

    “他睡着的时候……已经比醒着时多了。”

    连姨忧心忡忡。

    别墅里的另一处,她正向齐辉汇报白星河的近况。

    “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有一次他倒在楼梯上昏迷不醒。我怎么也叫不醒他!”

    齐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悄声说:“因为她快死了。”

    这个女孩马上要迎来自己的死期。

    除非……她和齐辉结为伴侣。

    连姨惊讶地捂住了嘴:“怎么会呢?他不是你的……”

    “没有走程序。”

    正经的婚姻,可以不办婚礼,必须在月老处登记。

    不被承认的婚姻没有任何效力。

    “那么,你们……”

    “我不想结婚,她原本也不想嫁给我。”齐辉皱眉,“可如果我不娶她,她很快会魂飞魄散。”

    世上有那么多相爱不能相伴的情人,他却不得不祈求天地放过这一双怨偶。

    至于白星河,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嫁给一只恶鬼,与他长相厮守。

    到底值不值得,齐辉无法判断。

    他是死人,已经不能理解活人的想法。

    他要么做一个恶人,要么娶了她。

    严婆说,旧时的约定,不能反悔。

    可这个约定,没有知会过双方任何一人。这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婚姻。

    大抵只有连姨才看得到他的犹豫与烦恼。

    “她很讨人喜欢,你不会讨厌她的。”她柔声说,“也许你该和她谈谈,说清楚所有事,再做决定吧。”

    ……

    “白星河。”

    有人在唤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