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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婢女已在溪水上游执玉壶捧羽觞,拖着碧玉盘似的莲叶相候。

    封正则暂且收了黏在静姝身上的视线,起身相邀,亭中众人便不再耽搁,顺着半悬于悬崖之上的石阶出了望仙亭。

    遥望溪边坐席,两两相依,尽数落在渠道曲折处。

    静姝心下了然,这是将曲水流觞做了些变通,静婉这心思倒是巧妙——既显得有新意,又应了上巳节的景儿,还能趁机增进小夫妻的感情。

    只不过男主封正则还在“眼瞎”阶段,静婉这番心思十有八九是要落空了。

    待行的近了,看清桌案上的笔墨。

    静姝霎时没了看静婉热闹的心思,拽住身侧谢瑾年的袖子轻轻地摇:“夫君。”

    谢瑾年收回落在曹丞相身上的目光,微微低头,做出倾听状:“嗯?”

    静姝拽着谢瑾年驻足,微微踮脚凑近谢瑾年耳畔,软语道:“待会子若是羽觞停在咱们跟前儿,我负责饮酒,夫君负责吟诗论文可好?”

    小娘子软语相求,谢瑾年自是不忍心拒绝,只是……

    谢瑾年扶着小娘子的腰,错身隐进阶旁林荫里,垂眸笑问:“娘子素有才名,怎得偏要上赶着吃酒了?”

    素有才名那个已经被气死了。

    您眼前这个摆弄骨头行,吟诗写赋头能秃!

    更要命的是,这里是书中世界,不知作者太太有没有心血来潮设定一个学富五车的大文豪会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所有诗词,让她抄都不敢抄!

    这些大实话一句都不能讲,静姝只好红着脸环住病美人的腰,软语相劝:“夫君这身子骨儿三天两头的不爽利,我不舍得夫君吃酒。”

    小娘子红着脸伏在他怀里,软语说着心疼他的话,暖得谢瑾年心都化了。

    谢瑾年揽住怀中软玉,轻叹:“真是个傻姑娘。”半杯合卺酒下腹便能醉成猫儿黏着人不放的人,竟还想替他吃酒,他如何舍得……

    答非所问还说她傻!

    静姝以额头顶谢瑾年的胸口:“好好地说着话,做什么说我傻?”

    谢瑾年低笑,捏着小娘子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在朱红的唇上印了一下:“娘子的心意为夫心领了。”

    静姝红着脸抹去谢瑾年唇上沾染的口脂:“夫君与其心领,不如直接允了我。”

    小娘子着实艳丽动人,谢瑾年却是不为所动:“想都别想。”说完,谢瑾年余光扫了一眼身畔石阶,凑到小娘子耳畔,似是犹不放心一般,低声警告,“娘子且歇了你那小心思,你若是胆敢于外人跟前儿饮酒,为夫定不轻绕。”

    向来有求必应的病美人,突然变成了铁石心肠。

    静姝恼又不能恼,别开脸赌着气咕哝:“不轻饶又能把我怎样?”

    谢瑾年掌心落在小娘子腰间,轻掐了一下,忍着笑问:“教娘子读如何?”

    静姝立时红了脸,啐了谢瑾年一口。

    谢瑾年低笑,替小娘子理了理被他抱乱了的衣襟,笑道:“娘子若是不愿吟诗写赋,也无需吃酒,只管替为夫磨墨便可。你也知道,为夫最爱红袖添香了。”

    说完话本子又说红袖添香,还没完了!

    静姝含嗔带恼地瞪谢瑾年,瞪着瞪着便忍不住笑,她的这个病美人,当真是生了一副染了墨的玲珑心肝水晶肚肠,任她想什么都能猜透,偏还非得逗够了她才肯让她如愿。

    真是让她恨不得,恼不得。

    小娘子太过娇俏,谢瑾年看得心痒难耐却也不敢再逗弄。

    待得小娘子脸上娇羞退去,谢瑾年牵着小娘子的手自林荫里转出来,便见着了冷着脸负手立于石阶上的封正则。

    谢瑾年似乎毫无意外,慢条斯理地见了礼:“世子。”

    静姝抬眼瞟了一眼从容自若的谢瑾年,抽了下手,却是没能抽出来,只好任谢瑾年牵着,道了一声:“大表哥。”

    封正则视线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停留了一瞬,转而落在谢瑾年颈间齿痕上,霎时黑了脸色,冷声道:“遍寻表妹不见人影,不承想竟是在此处与谢公子私会,也太……”

    说着,封正则言语微顿,又挤了几个字出来,“也太不分场合了些。”

    这话说的,竟像是她跟谢瑾年是偷情的似的。

    静姝立时冷下脸色,不咸不淡地道:“我与我夫君乃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停下来商议两句琐事算什么私会?”

    静姝这话落在封正则耳中,竟是字字如刀,直戳了他的心窝。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那娇软可人的表妹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念及他放在静姝身边的人递出来的消息,封正则忍不住冷声质问:“一个把外室子抱给你的皇商,他有哪里值得表妹将一片真心转付给他?”

    小崽儿才抱回来一天,封正则竟就知道了。

    静姝立时怒从心底起,攥紧病美人的手,唇边噙着冷笑给封正则捅刀子:“曼说夫君待我千娇百宠,便单只他八抬大轿娶了我,他便值得。”

    封正则选择性过滤了那一声“千娇百宠”,只把八抬大轿入了心:“表妹何必因着与我置气,这般糟践自己个儿。”

    静姝气极而笑:“大表哥也太过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又不是大表嫂,与你又置甚么气?”

    “呵!”一声轻笑,打断了封正则即将出口的话。

    谢瑾年澹然无波地看着封正则,在封正则仿佛淬着火的视线里抬手搭住静姝的肩,“我与内子的家事很是不必世子操心。世子若是乐得操心,不如趁早把你放在谢府的人撤回去,免得平白害了人性命。”

    “不知所谓!”封正则似是被戳了痛脚,当即拂袖而去。

    *

    想是曲水流觞之前,一场戏连着一场戏太过精彩。

    到得曲水流觞时,倒是再未有人出幺蛾子,这一帮子各怀鬼胎的人聚在一处,倒还真是像模像样地临水饮了个宴。

    宴中,谢瑾年始终表现的中规中矩,倒是明惠郡主的仪宾徐修瑾很是做得了两首好诗,和瑞郡王兴起舞了一曲剑舞。

    到得日头渐斜,宴终人散。

    得了曹夫人上香之约,静姝揣着满腹疑虑登上回府的马车。

    听着喧哗声渐远,静姝蹭到闭目养神的谢瑾年身侧,捏着谢瑾年的尾指轻晃:“夫君。”

    谢瑾年撩开眼皮子含笑看着他的小娘子:“人多耳杂,待回了府为夫再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