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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实道:“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耀,自当有与家族共沉沦的觉悟。我与那余小姐昔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与廉鹏飞的事皆是我从静婉那听来的。今日恰逢其会,能帮便帮上一把,但是很没有为了帮她,而置夫君于险地的必要。”

    静姝微微偏头,在谢瑾年脸颊上啄了一下,含着笑问:“我就是这般自私的人,夫君可失望?”

    谢瑾年低笑。

    他怎么会失望,他高兴还来不及。

    把小娘子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含着笑道:“娘子永远也不会让为夫失望。”

    静姝把下巴搭在谢瑾年下巴上,顽笑道:“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夫君倒是对我有信心。”

    谢瑾年莞尔。

    在小娘子腰上轻掐了一下,低声提醒她暂且老实一会子,谢瑾年掀开车帘,招过谢一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谢一眉心微皱,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押解人犯的军士而去。

    静姝不禁皱眉:“那泰老爷可是知道谢一是夫君的护卫,如此可妥当?”

    谢瑾年垂眸,轻笑:“泰老爷生性多疑,办这等事情,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坦荡荡,不然泰老爷不定要怀疑我什么。”

    静姝摸摸谢瑾年的脸:“小可怜,待回了南虞就好了。”

    谢瑾年静静地看了静姝一瞬,旋即让笑意爬上了眼尾。

    到底没忍心告诉他的小娘子,从京师回南虞,不过是从一个漩涡挪到另一个漩涡罢了。

    只要大计未成,便没得安宁。

    静姝亲亲谢瑾年眼尾的笑,掀开帘子看官路尽头的京城:“遥看京师碧空万里,可谁又知道那晴空之下藏着多少暗涌?好在夫君明智,及时抽身,带着我们离了那是非窝了。”

    谢瑾年未置可否,把小娘子往肩头上一按:“一连忙了这么些时日,娘子半刻没得闲,且靠着为夫歇一会子罢!待到了港口,为夫自会叫醒你。”

    谢瑾年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静姝还真觉得乏了。

    静姝索性歪在坐榻上,枕着谢瑾年的腿睡了一路。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听得江涛拍岸、纤夫敞开嗓门唱号子的声音,静姝才幽幽转醒。

    把脸埋在谢瑾年怀里醒了会神儿,静姝坐起身,掀开帘子一看,外边竟已是天色大暗了:“怎的没叫醒我?”

    谢瑾年动了动被枕麻了的腿,轻声道:“左右不过是晚启航一会子的事儿,自当让娘子睡个香甜。”

    这哪里是一会子,太阳都落山了。

    静姝搓搓脸,抹去最后一丝睡意:“这大半日都停在码头上,可像什么样子。”

    谢瑾年替静姝理了下微乱的鬓发,低笑:“谢瑾年耐不住车马劳顿,旧伤诱发顽疾,昏了过去,直至日头西垂才换过来,下车登船。”

    静姝好气又好笑,白谢瑾年:“没得这般咒自己的。”

    说是这般说,待下了马车,还是用了谢瑾年这套托词。

    无他,一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二是在她酣睡时,蔺郎中已经配合着谢瑾年演好了戏。

    夤夜登舟,连夜扬帆起航。

    泰老爷难得良心发现,记起了谢瑾年这些年的辛劳,给了谢瑾年一块令牌。

    凭着这块令牌,谢家船队沿着澜沧江一路往南,一连行了月余都顺风顺水的,并未遇着关卡刁难。

    这日,谢瑾年终于得了蔺先生的“金口玉言”——谢公子身子骨总算调养回了七成,可以到甲板上吹吹风了。

    在内室憋了月余简直要憋出病来了。

    谢瑾年闻言,立时带着他的小娘子登上甲板,凭栏垂钓,赏千里澜沧江之朗阔,观两岸万仞高山之巍峨。

    谢瑾年和静姝于甲板上并肩而坐,刚钓得一尾鲥鱼,一人放饵,一人甩竿,预备再钓一竿。

    便有一艘雕梁画栋的三层楼船,从谢家船队右后边驶来,缓缓地靠向了谢瑾年和静姝所乘的这艘楼船。

    谢瑾年与静姝相继起身,静姝帮着谢瑾年收了钓竿,展目望向靠过来的船,便见得那楼船的甲板上,有一青年负手而立。

    便是隔着足有数丈之远,静姝也看得清清楚楚,那青年眼尾浓密的眼线,彷如用黛粉画过一般,着实妖冶。

    67.  和亲王   这是铁了心赖上她了?

    随着楼船靠近。

    那男子的相貌越发清晰明朗, 静姝看着他那似曾相识的眉眼,心里简直有万马奔腾。

    这男人可不正是给他送鹦哥的和亲王吗?

    上次一只念情诗的鹦哥已是毁了怀瑾院满院子的花草,这次乘着宝船靠过来, 也不知要耍什么幺蛾子。

    静姝不动声色地看着站在甲板上的和亲王, 心底已是拉起了警报线,甚至默默打开书城app以备不时之需。

    简直是如临大敌。

    看穿了小娘子的故作镇静, 谢瑾年攥住静姝的手,低声道:“莫怕。”

    她倒不是怕和亲王。

    她只是怕和亲王给他带来未知的麻烦。

    然而, 谢瑾年不温不火的两个字, 却很好地安抚了她心中莫名的烦躁。

    回握住谢瑾年的手, 静姝从对面楼船上收回视线, 仰头看着谢瑾年,轻笑:“嗯, 有夫君在,我有甚么好怕的?”

    谢瑾年莞尔。

    不着痕迹地捏了下小娘子柔弱无骨的手,对着对面楼船上的和亲王, 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和亲王负手立于甲板上, 隔着滔滔江水, 与谢瑾年对视。

    谢瑾年一身星灰色的道袍, 宽宽大大, 穿在身上, 衬着他苍白的脸色, 显得整个人都格外弱不禁风。

    然而, 就是这般病歪歪的一个人,自十四岁接掌飞羽卫以来,从未出过半分纰漏, 几年下来便将飞羽卫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

    饶是如今他已经卸去统领一职,飞羽卫的僚属们心里依然在念着他,慑于他的余威也好,念他的仁善也罢,总之,是让他这个接任的人很是有些个“举步维艰”。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今,竟是勒令他亲自“护送”谢瑾年回南虞。

    和亲王肆无忌惮地端量着谢瑾年,从他那挺得笔直、仿佛自有风骨天成的脊梁,端量到那明明双手浸在鲜血里却依然光风霁月一般的眉眼上,视线最终着落在了谢瑾年和静姝相牵的手上。

    倒是没想到这般